然还能睡着,也不知道他又熬了几个大夜才能有这种效果。
迟拓是她生命里另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因为十年空白,重逢的时候她也防备试探过他,想和其他人一样在他身上找到能让自己信任的平衡点。
一开始嫌弃他在外头过得太好,回来的时候身上隐隐约约的精英范挺烦人的,后来发现他这精英范后头的破破烂烂,她也没有打算管。
都成年人了,大家都知道自己为了这个成年人的外壳藏了多少破烂心情,收拾好了就行,外表正常就行。
她也帮不了他什么,安慰这个词最尴尬,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所有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
但是最近这一两个月,有点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抱着哭了两次,她经常会发现迟拓刻意藏起来的情绪,他松弛处理工作时丢掉的睡眠,他在白港市游刃有余却得找借口才能回望城的原因,他看起来像没心没肺玩游戏却弓起来的背。
她意识到自己会一直去找这些隐藏起来的东西,找到了,会烦躁,会……心痛。
这对她来说是非常陌生的情绪,起码在安也身上,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感觉到心痛。
说得不孝一点,王珊珊熬着大夜陪她演戏的时候,她都没有过心痛的感觉,因为她知道王珊珊守着她是因为这样别人就会夸王珊珊真是个好妈妈。王珊珊需要这样的肯定。
而迟拓藏着这些,只是因为他想藏着。
因为,没有人可以安慰他,所以他只能自己消化。
他们俩,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包括求助的勇气,她得用合约和金钱来让自己有安全感,而迟拓,只能努力自洽。
安也第三次吐烟圈的时候,嘴里的烟被人抽走了。
迟拓裹着沙发上的羽绒毯子站在她后头,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抽吗?”安也问他。
“不想猝死。”迟拓把她的烟摁熄了,丢到桌上的烟灰缸里。
他坐到刚才兰一芳的位子上,因为羽绒毯子大他个子也大,两张并排的折叠椅就挤在了一起。
头顶的烟花还在盛放,他们两个都仰着头看着天,半天没说话。
“迟拓。”安也维持着仰头的姿势。
“嗯?”迟拓也眯着眼睛看着最大最亮的那朵烟火。
“牵个手吧。”安也把手从自己那件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来,半空中晃了晃。
迟拓轻笑,也从羽绒毯子里伸出了自己的手。
没有十指交握,只是很幼稚地手拉着手。
他手很凉,她捏着暖宝宝所以手很暖。
安也想,她会记住这一年的除夕。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两个破破烂烂长大的成年人手拉着手,不再孤单地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