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的都没你早!”
这巴掌拍的并不重,吓唬人的意味更浓一些,姜芙圆可不管,抹着眼泪就喊阿娘,吓得姜持钧扑通一声给妹妹跪下了,磕头求她别鬼哭狼嚎。
姜芙圆哪里肯放过她,直嚎到阿娘过来,拿着夹炭的木夹子狠命抽了他一顿。
兄妹两个互相仇视着出发了,姜持钧驾车,车上坐着姜芙圆,后头拉着一车节礼,王府的一队骑兵跟随在后。
因为雪天路不好走的缘故,车队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关市,姜持钧头天夜里在军中值夜,这会儿困的四仰八叉,横竖雁门关下是自家的地盘,便叫护卫跟着,放妹妹自己去关市里溜达,自己则跑到关楼上呼呼大睡去了。
姜芙圆自然乐得逍遥自在。
因是年节,又是初七,逛关市的人十分多,在人群里挤挤挨挨的也很好玩儿,她领着小扇小盏买了牛乳糖,吃了波斯椰枣、胡榛子,逛的不亦乐乎。
逛到关市最西头的时候,人烟便稀少了,小郡主有些累,往路边的石块上一坐,小盏陪着郡主坐了,仰头往远处看,忽然看见西关城上的角楼上,有人凭阑站着,北风一吹,她的衣袂飞起,倒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况味。
小盏就指给郡主看,惊呼着,“角楼那里怎么站了个女儿家?”
姜芙圆顺着小盏的视线看过去,难免心里也是一惊,“……天这么冷,可别冻坏了。”
关城上的角楼归属军衙,寻常人未经允许不许登楼,这女儿家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里,有些奇怪。
“关外的风邪乎着呢,又穿的这么单薄,”小扇抱住了小郡主的手臂,也替那女儿家冷起来,“可别是想寻短见!”
听小扇这么说,姜芙圆也紧张了,站起身说道,“去看看。”
小扇小盏都站了起来,正要奔过去的时候,忽见那女儿家身后出现了一个高瘦的身影,因离得太远,只能看见此人个高身挺,姿态绝俗,是位孤高清瘦的郎君。
两人在角楼里相隔半丈站着,女儿家一直不肯回头,即便如此,也叫姜芙圆主仆三人放下了心。
“许是和夫君在闹别扭,”小盏捂嘴偷笑,趴在小郡主的耳边悄悄说,“咱们可别管闲事了。”
姜芙圆最愿意看这些爱恨情仇,又多看了几眼,方才回头唤小扇小盏走。
“二哥哥还等着我们呢!”
回到东关城,姜持钧还在呼呼大睡,姜芙圆怎么喊都不动,直气的锤了二哥哥好几下,只好在关隘城楼上吃了些点心,磨蹭到午后才出发。
不过天公不做美,入关不过行了三十里地,雪沫子就开始满世界的飘散,北风一刮,劈头盖脸地扑过来,直扑的车晃马摇,一时间嘶鸣声、呼啸声充斥天地。
身为大同军的将领,姜持钧常常驰骋于此间,恶劣天气见过不少,自是无惧风雪,只是今日载着妹妹,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眼见着大风裹挟着冰雹雪粒来势汹汹,黑云压顶,整个世界都黑下来,这便冒雪靠近了左近废弃的石窟,暂且停驻避风雪。
姜芙圆坐在马车里,只觉坐都坐不稳,马车车厢被风掀动,呼啸的风像是要把车顶掀开来。
再一顿摇晃,车里的小灯也吹熄了,姜芙圆害怕起来,握着小扇小盏的手在车中喊哥哥。
“二哥哥,我害怕——”
姜持钧的声音就在车窗前响起,他叫她别怕,“老实待着,这一阵暴风雪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