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幻听的错愕盖过了惧意,下意识扭头,撞进谢则凛深邃的双眸,声音小小:“什么?”
谢则凛抬眉,双目饶有兴致地凝聚在她的脸上:“不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的视线专注而克制,瞳孔颜色极深,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来,明明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因着狭长眼型莫名多了几分邪气,像个摄人心魂的男妖精。
笑起来时,仿佛极会蛊惑人心。
心跳在那瞬间怦怦不停,快窒息一般。
“我没有紧张。”钟向窈下意识松开手,眼神飘忽,“你又不会伤害我,干嘛怕你。”
她这副自我洗脑式的话术拙劣的可爱,谢则凛的眼里涌上几丝笑痕,不疾不徐地哦了声:“你就知道我不会害你?”
“啊?”钟向窈眨眼讷讷,没忍住顺着他的话思考,“虽然咱们上次见面已经好些年了,但你不——”谢则凛突然打断:“好些年?”
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神色,钟向窈迅速在脑海回想,直到确定并未遗漏,迟疑道:“不是吗?”
谢则凛表情微妙,没再吭声。
而她又不知道哪里惹得他不愉快了,只得打量对方,像猫咪一样惊疑未定地伸肉垫讨好地笑笑:“而且你是小叔嘛。”
两人眼神碰撞,盯着她眼巴巴的小表情,谢则凛轻扯唇角哂笑:“也是。”
说完这句,他又重新合上了眼。
看出对方不想再继续聊天,钟向窈松口气,悄悄捏住腰侧的衣裙抖了抖,短短几分钟就出了一身汗。
简直要命。
想到他们的婚约,她心乱如麻。
钟向窈侧身靠向车门,单手托腮朝外看。
忍不住叹了口气。
十六岁那年,独自远赴欧洲学习七年小提琴的钟向窈,早已拥有极度自主的独立人格,于是在被突然告知有了婚约的那一刻,钟向窈潜意识产生了被掌控的厌恶。
彼时她与谢则凛,从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变成了多年未见的邻居兄长,幼时的薄弱感情被消磨,况且她正处春心萌动的时期,娃娃亲哪里比得了心上人。
所以多番抗拒无果下,连带着对谢则凛也有了迁怒心态。
直到三年前那场车祸后。
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十二月底,本该寒风瑟瑟的白马巷被暖阳笼罩,谢则凛常居的宅院处于白马巷区最深处,石子路两侧的绿化带亮丽晃目,一眼望见院子里的泳池波光粼粼。
谢则凛穿着驼色大衣,白色高领毛衣挡住清瘦的下颌线,侧脸精致,坐在花园草坪中间,笑看面前的大型犬。
那是只毛色纯正的日本土佐犬,高大威猛,它四肢大开脊背弓起,是愤怒到极致的模样。
钟向窈只当在训练。
于是上前两步,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她看见谢则凛打了个怪异手势,土佐犬倏然咆哮,险些挣脱束缚朝他扑去。
犬齿刮伤了谢则凛的手指,管家心急如焚地去查看,可他却只是极轻地笑了声:“养不熟的玩意儿。”
“需要换种方式吗?”训犬师问。
谢则凛摁了两下伤口,模样斯文优雅,漫不经心地说:“别再浪费时间,拖出去,直接弄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