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道:“已经知道是谁了,还未到抓她的时候。”
“是谁?”
“就是春柳棚那位杨姑娘。”
晚词吃惊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确定,过些日子便清楚了。”章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光彩流动,好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晚词想起那晚离开鲁王府,他在船上也这样看着自己,彼时不解个中滋味,还当他是好姐姐,而今体会透彻,心像一锅滚开的水,升起氤氲水汽,眼前一片朦胧。
他们才刚渡过天劫,她好想埋首在他怀中大哭一场,却又觉得面上无光,倔强地抿着唇,转过脸去拭泪。
章衡拉着她的手,在石凳上坐下,自责道:“我才知道孟相派人抓你,你这一路是怎么逃过来的?”
晚词不想告诉他,自己险些落入宋允初手中,便略过这一部分,道:“多亏了浮山县的杨知县,他骗孟相的人说我去了成都,又给我通风报信,我这才逃过一劫。”
“杨知县?”
“就是保定府杨老爷的公子,那年乡试的解元。”
章衡想了想,道:“哦,我记得他那解元是买来的,虽无真才,倒也讲义气。等我寻个机会,重重谢他。”
说了会儿话,虽然万般不舍,毕竟不便久留,又叮嘱她几句,便离开了。
几日后,刑部主事范宣病逝的消息传出,晚词以其妹范荷的身份回到范寓,料理丧事。与此同时,范宣本是范荷女扮男装的流言不胫而走,许多与范宣并不熟悉的人都来范寓吊唁,为的是一睹范荷真容,把个明殿坊挤得水泄不通,比三公九卿的丧事还热闹。
晚词如今是待字闺中女,岂能轻易露面,整日躲在帘后,隐隐绰绰,看得这些人心痒无比,若非旁边侍卫守着,早把帘子扯落了。
唐主事等人凑在一处,疑惑道:“若范宣果真是范荷假扮,科场上如何蒙混得过?”
阳主事道:“这还用问?定是章大人帮她瞒天过海,他们两个早就好上了。”
一名年轻书吏胆子小,闻言骇然色变,道:“这等欺君之罪,章大人怎么做得出?”
阳主事道:“傻小厮,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什么事做不出啊!”
书吏道:“那皇上就不管这事么?”
阳主事道:“这正是皇上的仁慈之处啊,说起来,范荷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帮咱们破了不少案子,杀她太不近人情了。”
唐主事奇道:“老阳,你怎么帮范宣,不,范荷说起话来,你不是看她最不顺眼么?”
阳主事悻悻道:“之前以为她是个男人,娘们兮兮,怪讨人厌的。如今知道她是个女子,还挺佩服她的。”
第95节
众人哈哈大笑,回想起与这样一名奇女子共事的辰光,自己平凡的人生也染上几分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