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有石头从坡上滚下来,把轮胎卡了一下。不过你放心,要是之前我这车啊,说不定都已经翻了,但是上个月小濯就说最近下雨多,山路不安全,给我整了全副大改装,什么轮胎啊刹车啊都给我往防滑结实了搞的,所以现在安全得很!”
大叔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从轮胎底下扯出了一块并不算太小的山石,往路边狠狠一抛。
江序则闻言一愣:“小濯?”
“对啊,小濯,就刚帮你叫车的那小帅哥,叫陆濯,濯枝雨的那个濯。”
大叔擦了把头上的雨水,重新翻身上了三轮,说道:“你别看他年纪小,但啥都会,成绩又好,脑子又好,关键心地也好,什么修手机修电脑修三轮,整个棚户区里就没有比他做得更好的小年轻,要不是他啊,我们几个老骨头怕是连活儿都揽不到咯,所以啊……”
大叔说着,又苦笑了一下。
“所以啊,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我们小濯就是我们棚户区要飞出去的金凤凰,要不是遇上那么个爹妈,小小年纪地就成了孤儿……唉,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以后有啥事儿去杂货店找他就行,他能帮的就肯定能帮你办成!”
大叔说到后面像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憨厚朴实的爽朗笑容,给江序讲起了他们棚户区的趣事儿。
江序却一个字都没有再听进去,只是愣愣地握着手机,半跪在原地,满脑子都装着那句“要不是摊上那么个爹妈,小小年纪地就成了孤儿”。
所以苏幕刚才说的陆濯是因为一些不幸遭遇才导致的性情大变是指……
草。
他居然因为自己的个人主观情绪,就去说一个因为不幸遭遇失去了父母还被整整孤立排挤了四年的人是“一看这辈子就没有朋友的注孤生之人”,这和故意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的起因,也是因为自己先在背后妄议别人是非,尽管目的是出于保护苏幕,但妄议别人是非这件事本来就不对。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去生陆濯的气,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他可真该死啊!
强烈的愧疚之情瞬间席卷至江序全身,迫使他的手指脚趾全都不听使唤地紧紧蜷缩在了一起。
前方正好传来了“诶”的一声。
江序立马应激抬头。
然后就看见大叔正偏头看着山脚的方向,皱着眉,疑惑地问着:“那群人怎么又来了?”
江序这才发现山脚下的那家杂货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四五个彪形大汉。
隔着垂直几十米高度的距离,远远的并看不清楚模样。但并不影响江序隔着层层雨幕也感受到了他们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
几个三开门冰箱齐刷刷地往那间摇摇欲坠的木屋小杂货店前一站,像是要把房顶都给扬了。
而陆濯就那样被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少年人独有的清瘦身形正懒倚着货柜,显得格外修长又单薄,低头数着东西的动作则像是在点着一沓钱。
所以雨天,山城,杂货店,棚户区里失去双亲的少年以及一群五大三粗的不良大汉。
不到三秒钟,江序就已经脑补完了整个故事,顿时怒从中来。
这都2017年了,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收取保护费,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原本无比强烈的愧疚之情瞬时化作满腔正义的怒火。
江序想都没想地就抄起小三轮上的一根木棍,从车斗上一跃而下,大声喊道:“叔叔你带着行李先走,我去帮帮陆濯!”
“不是!同学!你……诶!小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