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两声。这种笑不像是笑,而是开口前的语气助词,后面往往跟着许多刁难的话。但出乎意料的是,周承文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别的。
然而沉默也是一种表态,若不是现在在课堂上,我就要和她争论起来了。
“是我自己跳下去的吗。我怎么记得,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可怜的姐姐,早就被妹看不顺眼,妹老是说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讨厌你、恨不得你消失这样的话。最后姐姐邀请妹出去玩改善关系,哎呀好可怜,一去就没能回来。说成是自杀真的好牵强,但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解的呀,只能化作鬼魂回来。”
周承文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冰凉的嘴唇时不时触碰到我。
“没关系,你做什么姐姐都会原谅你。”她自背后抱住我,“我只是想帮你,学习上的问题也好,那些作恶小混混也好,生活上的所有难题也好,我都想帮你解决。”
“因为我爱你。”
在数学课上,所有人都抓着笔匆匆做题,四周一片沙沙的写字声。就在这样一个突兀的场合,周承文突兀地说着突兀的话。
我猛地回过神来,把卷子抓在手里,抬头看看时间,本来就不富裕的时间因为周承文,更来不及了。
“别急。”
她的手摸着卷子,在几何图上比划了一条辅助线。
有些时候,一道题做不做得出来就差这一条线,起码前两个小问我能做出来了。
“很简单是不是,这只是一场数学小测而已。”
刚才还说不勉强我,现在又自作主张帮忙画出辅助线,可我已经没有时间跟她纠结,静不下来的心无法思索更多。周承文刚才的话彻底扰乱了我,我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可是居然还会因此心慌。这时候她再指出做题的思路,我茫然地顺着她继续写了下去。
其实也不多,只是一道几何题的辅助线而已,万一我自己也想得到呢……
把简单的题都过了一遍,还剩下三分钟。我回去看第一道选择,就是我马虎做错被周承文指出来的那个。改不改?还剩下三分钟,如果没有她捣乱时间还会更多,多出来的时间应该会被我用来检查,所以既是周承文不说,我也能发现错误的,对吧?
在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我改掉了答案。
“每排第一个同学收一下卷子。”
周承文看着我的卷子,意义不明地一笑,我知道她能估出我的得分,不由得更加紧张。
“这个题,选d哦。”
她又指出了一个。
这次却不留给我思考的机会,因为收卷子的同学已经把同桌手里的拿走了。她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卷子,然后伸出手拿我的。
在卷子被抽离的瞬间,我把那道题改了。这个举动并非出自我心,而是在那个迫切的关头,下意识地举动。
交上卷就开始感到后悔。
但是,已经怪不到周承文的身上,她只是在交卷的时候指出来一个错误而已,诚实的话,我完全可以不改。
“太好了,这样差不多就能及格了。”周承文很开心地说,“是不是很简单,以后一开始就听我的,还能拿更高分。我会一点点让你进步,谁也看不出来不对劲,妹妹代替姐姐的位置有什么不对。那么学习的问题就解决了,接下来是那群小混混。”
“你不用管我。”
放学了,在厕所的隔间里,没人听得到我压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