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默了一瞬。
其他的事都有可转圜之处,唯独这枚指环的来历……如太孙殿下这般虔诚的佛家弟子,自是最信“天命不可违”那一套,若得知自己是什么祸世魔星,说什么也是死路一条啊。
于是,已到了嘴边的话,拐个弯咽回去:“因为这枚指环,认我做了主人,他们那儿……是有这个规矩来着。”
他肃然:“不论你是逼不得已,还是主动而为之,你都应当知道‘阿飞’二字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死罪。”细数完自己的罪行,她越说越绝望,索性自暴自弃了起来,起身,撩开裙摆往地上一跪,“我被劫走之后一直没有回过家,此事我家人一概不知……殿下若真要处决我,可否做得悄无声息一些?”
“我何时说我要处……”司照道:“你不回家,是担心祸及家人?”
不然,即使只剩几日阳寿也想回的家,她为什么不回呢?
这段时日,她一点点探索真相,又不得不死守秘密,连黯然伤怀的时间都没有。今夜乍然开了个口子,某些情绪不可抑制地溢出来,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道:“也许,我也怕被大义灭亲吧,哈。”
她说“哈”时,心头泛起一丝茫然的委屈来。
司照没往下问了,道:“你先起来。”
她咕哝着:“我不要。反正回头也是要跪的,起起跪跪,更是辛苦。”
“指环,给我看看。”
她把头放更低了,“这个摘不下来。”
一只手递来,她抬眸。
是太孙殿下蹲下了身。
“手给我。”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温和了些许,以至于她真伸出了手。
少女的手纤纤如嫩荑,轻轻落在掌心,痒得远不止是掌心。
司照闭了闭眼,摒弃杂念,重新睁眼。
两手相触时,光倏地盛起。
司照仔细端详起来。
戒光介于幽蓝幽紫之间,戒身套着中指,目测并不紧勒,但他稍稍施力,如她所言无法摘下。
一股力量源源不竭地自戒身散发而出,涌入掌心——这就是令他短暂恢复五感的力量。与灵力相近,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灵力。
司照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是何神物,只隐隐觉得这种力量有几分熟悉。
“进青泽庙之前,你手中尚无此物。”他问:“谁给你的?”
她知自己在此道上的斤两,太孙殿下如此敏锐,凡是可考证之处,不可有伪。
“之前在刀里。”
“戈平的那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