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皆未言语。
可一种森凉感却像黎明前浸润的水汽,一点点由椎尾爬上了脊背。
心跳陡然一空,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这一刻,对他来说,她仿佛只是个闯入他领地的侵略者……
沉朝颜压下心里的那股涩意,质问他到,“讼棘堂外面的侍卫,是你安排的?”
谢景熙不答她,向裴真递去一个眼神后,目光又落回了手里的案卷。
身后响起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音,满身是血的李翠儿再次被捆上了刑架。
“住手!”沉朝颜怒极,夺过谢景熙手里的案卷往桌上一拍,问他到,“你要把她打死才罢休么?!”
“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于我而言,她便是与死人无异。”
这句话他说得极慢,一字一句仿若森凉的铁钉,一颗颗楔进沉朝颜的骨头缝里。
周围安静下来,火把的光把眼前的人映得缥缈虚浮,像是暗夜里的一道影子。
谢景熙已然失了耐心,再次拾起桌上的案卷,冷声道:“大理寺审问嫌犯,还请郡主避嫌。”
“啪!”
案卷被一双素手狠狠摔在案上。
头顶的火光一晃,那张温润的轮廓抬起来,映出侧颊上一条贲张的咬肌。
“朝会距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让谢景熙怔了怔。
沉朝颜扭头看着头顶的天窗,只道:“从大理寺到丹凤门,要过两街叁坊,快马加鞭也需一刻钟的时间。而从丹凤门再到皇上所在的蓬莱殿只能步行,再快也需至少两刻钟的时间。”
“所以……”沉朝颜一顿,端起一杯热茶放在了两人之间。
“你现在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来决定,要不要听听我的办法。”
见谢景熙不言,沉朝颜走进两步,俯身道:“我有先帝所赐玉符,可于当下进宫,赶在刑部和御史台面圣之前禀告皇上。你若不想别人插手,让皇上称病不朝,是可行的方法。”
那只执卷的手默然收紧了一分,昏暗沉闷的大牢里,两人沉默相对。
“谢寺卿,”沉朝颜敲了敲面前的茶盏,语气淡然地提醒,“你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空气凝结,火把在头顶炸出哔剥一响,那只执卷的手终是松了半寸。
心里的石头落地,沉朝颜取下腰间的玉符递给裴真,嘱咐道:“若想避人耳目,从望仙门进去,过了御桥经翔鸾阁的廊道去紫宸殿最快。”
说完她似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谢景熙道:“关于人犯,大理寺既问不出什么,不如让我来试试?”
——————
颜颜:狗男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