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文人,最得意的不是自个成就多高,而是桃李满天下。
他常说苏烟是国子监这些年最出色的门生,惊才艳艳,不输男儿。
这不,苏烟堪堪落笔,祭酒就毫不吝惜夸赞之意,说苏烟的字词颇有大家风范,完美地表现了陆将军的英勇气概,不仅意境好,字词的神采也极好。
苏烟浅笑站至一旁:“是先生教得好。”
祭酒点头,轻抚花白的须,脸上的笑意渐浓。
退至台下,苏烟领着陈宝儿坐到一楼最边上的角落里。
陈宝儿:“这祭酒怎么好意思?不过给我们上了一堂道德经,就四处与人说你是他学生。你能有今日,关他何事?”
苏烟往陈宝儿嘴里塞了一颗糖,“人家到底是国子监的夫子,又是长者,哪有你这般说话的?”
陈宝儿调皮地笑,挽上苏烟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上。
“阿姐,陆哥最烦这种文绉绉的场合。你说,他要是得知一堆文人为他搞什么‘英勇大会’,会不会直接拆了祭酒的台?”
陈宝儿是侯府之女,是苏烟亲姑姑的女儿。两人年岁差不多,只隔了月份,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苏烟:“不会,因为他压根不会进来。”
陈宝儿就笑,天南海北一顿吹,说陆哥现在风光了,回京了定要拉他饮酒!
谈笑间,书坊大门口的方向一阵骚i动,喧哗声不绝于耳。
有小厮惦着脚往外瞧了几眼,然后扔下手中托盘,快速奔至门口,大喊——“陆小将军?”
“怎么可能?”
“是他,真是他!”
此刻,宽敞的大门处已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陡然,喧嚣的人群静下来,人们自发地往两边站,让出一条道。
一个身形高大的俊朗男子踩着余晖而来。
初春的天寒得很,冬雪刚融,金黄色的夕阳穿过青色的长廊,洒在他墨黑色的锦袍上。
三年的边疆磨砺,让那张白净的脸多了几分岁月的沉稳。
上挑的眉眼斜勾着,眸光如鹰,幽邃且犀利。
熟悉的人就站在斜对面,苏烟似被定住了般,久久回不了神。
许是感受到她的打量,隔着茫茫人群,陆行之回望向一楼角落里的苏烟。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苏烟的脸一下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