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根据当年后唐末帝带着传国玉玺自焚的真实事件而来,只要传国玉玺没在火灾中烧毁,原址上翻出来还真有可能。
真见到东西后,也像是那么回事儿,至少以郭敞史书上读过的对传国玉玺的描述,都是对得上的。
印玺为玉制,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下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就连当年王太后摔崩后,用金子补的那个角也有。不过金子大约是被火烧融了,所以只有一个碎了的角,并没有金子在。
但寻了朝中最擅金石的大臣来看,最终还是确定这是个假货。以如今对古董市场上造假手段的认知来说,这个传国玉玺还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追求古物的偏好,但‘古董’成为常见收藏物,确实是唐末以后,直到大燕才有的事。这也催生出了一大批金石学者,他们还撰写了不少金石学书籍也是因为古董市场火热,市面上造假层出不穷。
不过,主流的造假手段用到传国玉玺这种级别的宝贝上,这倒是第一次。
大概是级别太高了,做这件事的人往往不是造假专家,而是抱着各种目的的官员、贵族之类,以至于之前的传国玉玺都是一眼假。之所以能被呈到郭敞面前,大概是下面的人不想担责,就没有拆穿那种程度的一眼假。
再有,下面的人其实也不确定郭敞的想法,万一皇上就是想要一个‘传国玉玺’,以显示天命昭昭呢?这个时候做拆穿真相的那个人,是不是会得罪官家?想到这里,往往就是一个‘皇帝新衣’式的思路了。
郭敞的确想要得到传国玉玺,但这更像是皇帝的一种占有欲。如果是假的,那就没必要了。有些时候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连自己都骗,那就没意思了。所以最近送来的传国玉玺是被他自己否的,虽没降罪那些献玉玺的人,可
()那种不在意的态度已经是一种再明确不过的表态了。
“臣妾在深宫之中,哪里能得来传国玉玺?”方采薇仿佛是为郭敞的‘玩笑’而笑,而后才解释道:“说起来远不是一桩多入眼的事儿,还是臣妾的父亲他是那个样子,可臣妾也不能放着不管,到底叫人送钱给他,算是做女儿的供养。”
“只是给他一些钱财,到底会用完,倒不如给他找个事做,说不得忙碌起来,还能叫他戒了赌。”
“臣妾思来想去,这京师之中稳妥的营生不多,买卖建材倒是一样这京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人来了就要住房,哪能不用这些?”
这也是真实情况,因为大燕的户籍制度并没有把农民束缚在土地上,他们想要进城就能进城。而且不是本地城市,真不怕路途远的话,直接上京也可以。这样一来,好处是农民失去土地后,地主剥削的太严重了,他们还可以进城谋生,没那么容易爆发农民起义。
坏处的话,自然就是城市扩张,负担加重在小农经济下的封建社会,城市化率太高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问题,随之而来的往往是巨大的麻烦。
“没成想,这次买来许多建材却是捡着了,因着官家要将金明池修做皇家园林,倒叫京师建材大涨这也是托官家洪福。”
“臣妾的父亲大赚了一笔,他自分了一些利,臣妾也因此得了写余钱。臣妾想着,也不缺钱,何必将钱财搂在手中?便托人在宫外寻了一些古玉。”
“咱们这宫中也多是爱玉的,古物更是时下正受追捧。臣妾买些古玉在手边,无论是自己赏玩,还是将来遇上要送礼的时候,都用得上——这古玉是得了,其中多数都是一些好认的器物,只有一件,其他人也看不大出来,只说是‘镇圭’。”
“臣妾瞧着却觉得像是古代君主祭地的礼器‘玉琮’。”
说着,方采薇已经交赵秀姑将带来的盒子捧过来了,那可不是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就装着一只黄玉制作的器物。外方内圆,按照古制有十一寸见方,十分厚实,一眼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确实很有礼器那味儿。
是的,郭敞也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但他作为经常接触礼器的皇帝,对于礼器确实有一种‘直觉’。
“镇圭?”郭敞不大了解这个,甚至可以说是没听说过。
但这确实是一段时间内大家对‘玉琮’的错误认知,这种外方内圆的礼器,大家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甚至还有人觉得这大概是一种特殊的玉璧、玉瑗之类——也有很多人不认可这种说法,却又说不出能服众的见解,便有了‘镇圭’之名。
这都是金石学内部的‘小小争论’,郭敞一个皇帝,对于新兴学科内的‘前沿问题’不了解,实在是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