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忱嗯了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开口问:“去哪里了?”
叶南容目光微动,抬眼对上叶忱平和如素的漆眸,心里越发忐忑。
六叔虽只年长他七岁,但却是他平生最敬重之人,当然,他也最是畏惧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六叔。
叶南容低声道:“几个友人为我祝喜,就陪着应付了些时候。”
叶忱颔首说了句,“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上了马车。
叶南容压下嘴角,眼里一闪而过烦闷,隔着马车回话说:“六叔放心,我知道。”
马车压着青石路向前行去。
杨秉屹提起案几上的茶壶,为叶忱斟了茶递上,“大人,三公子一直不满这桩婚事,别出什么状况。”
叶忱接过茶盏,骨节分明的长指拈着茶盖,刮去水面的浮茶,饮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启唇:“他知道轻重。”
叶忱放下茶盏,语气轻淡,“况且,谁又能事事顺心遂意了。”
听叶忱如此说,杨秉屹也点点头,有老夫人压着,三公子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娶那位沈姑娘过门。
……
日头才从云端拨开一道缝隙,整片天光就飞快亮起,融融的暖阳从窗棂照进屋子,凝烟坐在妆镜前,凤冠配着云鬓花颜,一袭朱红色缕金彩绣凤纹玉锦嫁衣,更衬的肌肤细腻如脂玉。
由远及近的鞭炮唢呐声响在耳边,屋内众人一下沸腾热闹了起来。
“迎亲队伍来了!”
“快快!拿盖头来!”
凝烟看着镜中装扮的有些陌生的自己,身后是忙碌的丫鬟、喜婆、媒人,心里酸酸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
大红的盖头罩下,视线被彻底挡住,她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耳边热闹哄笑的声音不决,凝烟攥紧手里的红绸,走得小心翼翼,一直到垂花门边,搀着她的人才停下。
“新官人还不扶新嫁娘入轿子。”
不知谁先说了一句,接二连三的人都跟着开始催促。
叶南容嘴角挂着敷衍的笑,在众人的起哄下走上前。
凝烟透过盖头底下的缝隙,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墨色的云纹靴,衣摆的边沿如她的嫁衣一般浓红。
是她的夫君。
她将手里的红绸攥的更紧。
叶南容居高临下,端看着面前娇小小的身影,这便是他要娶的女子。
盖头遮住了她的样貌,唯有攥着红绸的手露着,白皙不见瑕疵的一双手,在家中无疑也是娇生惯养的。
他扯了扯嘴角,拉起红绸的另一头,带着她朝花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