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嘻嘻哈哈聒噪多话的军官们早已闭上嘴,在后面肃然地垂着眼,黑暗深处求饶声从此起彼伏到截然而止,猩红的血一点点渗到皮鞋前端。
宋知白走得越近,越能看到屋子里面有什么。
但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他没上过战场,是个过了二十年普通生活的普通人,见过最血腥的场景不过是马路上流浪狗被碾压。
青天白日的,这冲击实在太大了。
宋知白脸色越来越差,一时什么也顾忌不到,推开旁边的人,扶着栏杆就反胃地呕吐出声。
再一转身,连祁已经用枪柄顶起他的下巴。
对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宋知白视线下移,看到对方下颌处还没有消退的一枚红痕,他心想,完蛋了。
有士兵拎着很大的白炽灯进房间去,连祁知道,军队里会用这些法子审犯人。但什么都没开始,他眼前一阵眩晕,喉咙里一口血就没忍住喷出来。
宋知白是往连祁身上倒的。
只感觉到连祁像被烫到一样跳开,紧接着自己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猝不及防,连祁警惕地后撤,顺手几道光枪打到宋知白脚边,才示意随从医生探一探虚实。
医生解开地上人系在肩膀上的毛巾,底下苍白的血肉翻出来,已经流不出什么血。
他飞快地翻看眼皮试探鼻息,末了肯定地说,“进气少出气多的,是真晕了,再不救就快死了。”
话毕,朝连祁敬一个礼,重新归到队伍里。
医生并没有施救的打算。
因为连祁没有下令。
他们见过很多具尸体,早已舍弃无用的怜悯,成为只听从命令的钢铁,眼看着连祁的枪泛出不祥的红色光晕,显然,地上躺着的那位即将是新一具。
但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意料之中激光穿透身体的声音。
只听到连祁用一种依旧冷漠的,甚至带着少有的嫌弃色彩的语气说:“就这样?”
连祁确信,刚刚自己一根指头没碰上去。
副官很会看脸色,他小声接道:“可能是您昨夜太勇猛?不愧是长官您,睡男人都睡得那么不同凡响…”
话音未落,就被踹了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
再看着安详地躺在地上的人,连祁表情更难看了,不可置信,这么个弱鸡崽似的,走两步就倒的玩意,把他睡了?
杀意腾腾而起,但想起意识最后自己主动扯碎的衣服,想起醒来看到的纸张上写的那些,连祁低低地骂了一声,到底克制着没把枪继续抵在宋知白头上。
这是军官们并不熟悉的流程,爬连祁床的人有很多,但下场大多被归纳成两类,第一类,被丢出去由他们弄死,第二类,直接被连祁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