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的尸体是在西四所边的荷花池里捞上来的,泡了一整晚,脸都涨了。
我给他穿衣,他身上冒出的水,就像我控制不住落下的泪,怎么也擦不干。
太监死了,是要火化的。
钦安怕冷,也怕热,我求总管公公,不要火化,让他出宫去入土为安。
“鸢儿姑娘,您别为难我们呀,这宫里的规矩,得皇上点头!”
我跌跌撞撞地跑去乾元殿,疯了一样地给君彦磕头。
可我越磕,君彦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恨不能将钦安挫骨扬灰。
跟着他数年的大太监提醒我:“姑娘,您可别再辜负皇上一片心意了。”
闻言,我停下了磕头。
钦安。
我们走不了了。
再也走不了了。
我跪着向前,抓着明黄龙袍的下摆,挤出难看的笑。
“陛下,我以后都乖乖的,求求你,只当他是个小猫小狗儿,让他随土去了吧。”
君彦脸色这才缓和。
他抱起我走向龙榻,言语又像当年在宗人府里一样温柔了。
“鸢儿,你早该如此。一个阉人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钦安死的第二日,我就躺在了君彦身下。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让钦安入土为安。
可我醒来时,钦安却已被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