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主动接上:“也是因为资源到了。”
“对,”闻又微欣然,点点头说,“明悦做了这么多年,根基最稳,盘面最大。我们如果让变成很有价值,可是之后它会不会再长就不知道了。但明悦是,甚至,它哪怕能增长很小的幅度,也会使整体活动有最大价值。更可贵的是,它的成长还没有到瓶颈。这就是我的回答。”
水清若有所思:“述总???跟你这么解释的?”
闻又微这次真心笑起来,甚至有点恶作剧之后的快乐:“不是,我猜的,所以这可能也不是正确答案。”
水清被噎了一噎:“你……”
闻又微正经起来:“我花了点时间才想清楚,如果没有外包的素材事件,是不是这次活动其实很符合预期。”
水清没说话。挑战自己的认知有时候是个痛苦过程,意味着你得面对过去的自己,告诉她,你之前想的不完全对。你坚持的可能是片面的,你批判的可能其实站得住脚。
闻又微静静等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水清:“这个角度好像也……也没问题。所以你觉得明悦确实很合适。不过……你最开始也没接受。怎么现在又……”
闻又微笑了一下,神情倒认真:“我想试着去相信。”
“陈述当初问我为什么来这里,我的真实原因是太和给的实在太多了,而我又拿到了offer。”
水清跟她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也扯了一下嘴角。
“不过我给他的说法是,我想跟很多厉害的人一起,去做一些哪怕不算改变世界至少能改变行业的事。”闻又微看向窗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我的定位里逐渐变成了一个非常单纯的上司,一个很标签化的上司。钧总也是,你听过他的工作经历吗?他以前做到的事堪称奇迹,才有现在的位置。可现在他在我眼里只有两个身份,吉祥物,和不能得罪的大大老板。”
“渐渐的我对他们只有一种评价,就是员工对老板的评价,习惯性抵触但很少主动沟通。可是,如果我以外全员反派,我……就不该留在这个地方了吧?”这话说完她很快带过去,说深了好像连对方一起阴阳了。
所以她说完只是笑,换了一个更温和的语气道:“人在每个位置上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在那个位置上得出的结论没有问题,但它不一定是更正确的那个。”
面对水清的目光,她平直地说出来:“我想试着相信比我走得更远的人。或者说,也不必一定相信,我只要想清楚,为什么他在那个位置会做那样的决定就可以了。”
水清抿了抿嘴:“你这么说我能理解。但述总也可以说的,他却没有。是觉得大家都能理解还是……”根本不屑于向执行的员工解释?
“可能是相信我们。也可能是……”闻又微扬了一下眉毛,“让员工理解不是他的工作吧。业绩有了,绩效拿了,让大家都赚到钱,更实在一点。”
水清自行领悟,但也说不上很高兴:“也是,效率先行,只要业绩在,不缺想来的人。”
闻又微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想起陈述说过很多次的“你选择站在跑道上你就要向前跑,如果想要哥俩好,想要所有人都理解你,你随便去哪个山沟里开个家族农家乐都行”,说是“效率先行”也没错。
闻又微说:“再想想吧,不管哪个说法是真的,只有自己认可和接受了,做起事来才会舒展,你始终有选择权。”
闻又微从咖啡厅出去时长长舒出一口气,水清走不走是另一回事,她轻松因为她刚刚做完了自己的课题。
这番沟通对她来说很重要,原本只是想给水清一个解释,好叫对方知道信任不算完全错付。说完之后,连带自己都有几分想开。
人是不是低头久了就容易变成一只老乌龟,再抬头都觉得不习惯?
小时候看大人好像带着很多难言之隐去生活,有那么多说不出的委屈,不敢碰的边界。可是,有多少是碰了知道不能再碰的,有多少是自己先退了一步觉得不该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