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又微:“对啊。”
廖承:“我跟你说,鲁老师压根不想干这种吃力未必讨好的事,他现在是不知道你在这么整,这个口一开,保不准让你马上停了。”
闻又微笑容和善:“廖老师,你是去了解项目背景的,又不是去给我上眼药的,别让这种事发生嘛。再说,哪怕只是个公关层面的样子活儿,有当地干部出镜也更有说服力,对不对?”
廖承没言语,闻又微:“这回我欠你个人情。”
廖承哼笑一声:“等着。”
……
她说要去当地一趟,准备好了说服陈述的话术,但只是一提,陈述就痛快批准:“挺好,下次老鲁问起你,我就说你顶撞上司,获罪流放。”
闻又微:“他不会中途叫我回来,让我少做点没用的事吧?”
陈述多精明一人:“如果有这苗头,我就说你太重视他了。鲁老师派的活儿,下面的人都按照的标准去做。”
闻又微做了一个接受不良的表情:“鲁老师保不准得当真。我要不驻扎当地别回来了。”
陈述哼了一下:“你别说,是个办法。”
他又对闻又微道:“放手做,别想太多。你也没重要到老鲁天天能想起来。”
闻又微:“那太好了。”
不知为何,因着对鲁敬这个人的不待见,她微妙地感觉跟陈述站在了同一阵营,颇有些刚认识时一起打拼项目的战友情。可这老大分明是陈述给自己选的。多稀奇啊。
拿到了这个开始,闻又微内心轻松一大截。她也忽然明白了自己先前为何所困——太和太大了,每一个进去的人首先都想着如何融入它,成为它的一部分。
时间久了,会混淆“我想成为的我自己”和“能在太和适应良好的人”。会觉得留下才是唯一的意义,而为了留下,为了往上走,总先一步给自己的内心设下许多框架。
闻又微有时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缩小成太和的那一栋写字楼。每一天,不是她走进写字楼,而是写字楼在她的意识当中拔地而起,好像人生地图只剩下这一栋建筑,在这里一层层往上走,就是此生唯一该做的修行。
被困的只是工作时间吗?还是价值观,思考方式,连同看世界的眼光一起,都被框在了那栋写字楼里?
出差之前她跟梁爽说,终于想明白离职的理由了,太和是一个过于有塑造力的模具,被放进去的人,往往活着活着就变成了一个岗位,失去灵魂和自己。
梁爽:“所以,你的决定是?”
闻又微声音轻快:“我要留下来。”
以一个活着的、更自在的方式。
先前陷入的这种迷茫,它真的值得困住我这么久吗?我得像那些更有生命力的人那样去生活,把自己手里有的东西用好。
我的头脑和身体都很强壮,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有沟通的办法,只要愿意去争取,我还可以有更多能调动的资源。
我并非只能在一个体系下被动求生。已有的所有这些还不足以让我去做点什么吗?我不是一个只能被审视,被塑造,被评价的角色。我还可以去争取,去创造。
不需要等待生活告诉我,下一步命运的海浪将把我带往何处。我想活得,比现在有劲儿一点。给自己,给他人,都带来更好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