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霏微接住的时候,指尖被冻得有点发麻。她没喝,侧身放到一边的杯托上,动作很自然地把手指头挤进阮别愁的掌心里。
给我焐焐。
阮别愁不作声,默默将那几根手指头捂严实了。
乘务员继而走远,除却船行的声音,又再听不到其它动静。
过一阵,沈霏微才察觉到,舒以情的表情很奇怪。
舒以情明显起了戒备心,她目光游离的幅度很轻微,悄无声息地环视起四周。
若非风过时将她未完全盘好的头发吹起,她大概和石雕无异。
沈霏微气息微滞,很用力地反握住阮别愁的手,予以暗示。
但最后排座位的朝向,和其它排是逆着的,坐在这,很轻易就能将大海收入眼底。
沈霏微根本不知道身后是什么状况,又不敢莽撞转身,只能很冒昧地盯起舒以情的脸,企图从中找到些许头绪。
舒以情的样子尤其陌生,神色比茫茫大海更深邃寒凉,连柔软的发丝似都带上了锐利锋芒,似乎能杀人于无形。
以往在春岗训练场的时候,舒以情总是游刃有余,虽然冷淡,却是松弛的。
这刻她将自己打磨成了一柄最为凌厉的刀,终于有了那能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杀器模样。
沈霏微意识到,这艘船有问题,又或者说,船上的一些人有问题。
船上的广播忽然嗡一声响,之后便没了后续。
在舒以情投来目光的瞬间,沈霏微有所领会,看似没来由地打翻了手边的纸杯。
水往身后泼洒而出,冰块哐当滚出。
有人冷不丁踩上水迹,啪嗒一下。
就这少倾,沈霏微猛地将阮别愁的头抱住,将对方压在椅背下方。
两人的气息急促而滚烫地靠近,却无关亲昵。
十一,要保护好自己。沈霏微冷声。
少女死死地盯着她,那惯常凉薄平淡的眼里,竟流露出少见的狠厉。
沈霏微看得怔住。
太少见,太离奇,割裂感尤为明显。
但沈霏微不想分心,她惶惶捂住了阮十一的眼。
背后的人还在持续靠近,而站在她们正前方的舒以情,正有条不紊地抽出那支她用来盘发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