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仅六个小时,有一半的时间来年都在独自神伤中度过,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软弱的蠢货,居然将前任的好意都照单全收,极其不像话,要被任瑜打十八个微信电话痛斥她扶不上墙的。
所以她讲话:“真奇怪,我都没想到自己会答应和你在这个点出来转一转,明明元旦后的西城猝然降温,我又不是乐于出门的人。真奇怪。”
徐思叙开车似乎也没什么目的地,仅仅是为了和她共处一个狭小空间。聊以慰藉也好,若有所失也罢,只为换几个钟头的平和。
她说自己刚才忙完工作上的事,明明“孩子”正处于扩大的令无数同行艳羡的上升期,她本人对商场上的很多东西已经开始厌烦,再找不回敲钟后去纽约路演的踌躇满志的昂扬心态了。
“你是多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余又长到现在尚未成年,做家长的才不要力不从心。”来年讲话讨巧,端着许许多多往来的官方措辞,对谁都适用。
徐思叙听完果然皱了皱眉,果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开始讲火车站前两年翻新,绿皮车哼哧哼哧擦过铁轨,在辉煌的城墙之上停下自己沉重的步伐,载客一波又一波。
“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火车站?”
来年摇摇头,说没有。她上学来回都是飞机,后面高铁修好,到底也得八小时,父母心疼她,宁愿多出钱。
徐思叙没有再说话,她找了个地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对来年说:“下去走走吧。”
这里是西城的北边,一直向上走就是北郊。徐思叙本来一直走在来年前面带路,不过穿过城门时没有宽敞的人行道,她下意识向后探手,想去捉后面人的手腕,不料来年下意识躲了一下。
徐思叙手心空空,回头的神色诧异,下一秒就闪变成窘迫。她机械地收回自己的手,提醒道:“路窄,你小心一点。”
来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城墙上是火车,墙边是金色的灯火,而城墙外有护城河。
小小的一个公园,四处都围着栏杆,方才过来时来年有注意到墙内有一个旧小区,这会儿已经很晚,只有一个叔叔拿着玩具球训家里两条短腿柯基。
四周还算安静,来年双臂倚在栏杆上,垂头看河里自己的倒影。徐思叙站在她旁边,眺到河里有一艘小船,上面杂七杂八扔着一堆救生圈。
“脚还好吗?需不需要再换一换药,碘伏和创口贴都还在车上。”
来年摇摇头,又是一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