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五十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上车,大家三三两两都结伴,尽量避开她旁边的座位。
她闭着眼睛,已然习惯。
这次去北城的是一整个哲学新文科班,班里一共三十号人,就算算上杨老师和褚老师,这辆车也必然是坐不满的,所以来年身旁是铁定不会有人坐了,不过她倒也乐得自在。
司机上车拧钥匙,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杨老师握着话筒站在车前点名。
来年缓缓睁开困顿的双眼,睫羽在她脸下洒下一片阴影,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两条消息没回。
这时,两道唤她的声音一同响起。
——“来年。”
——“年年。”
她坐直身子,举手看向杨老师的方向,出声道:“我在。”
杨老师在看来人,“褚老师来了?你不是说自己开车去高铁站吗?”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车厢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褚华茹冲他点点头,说:“我找学生送个东西。”
然后再迈上一层台阶,在乌泱泱的黑色人头里寻目标。
来年解了安全带后从座椅上站起来,疑惑地问:“褚老师您找我?”
什么事情还不能等去了北城再说,竟然紧急到要在发车前五分钟专门跑到西停车场这边找她一趟。
褚华茹依旧一身黑衣,她鼻梁上那副眼镜折射出东升的太阳,流出橙红色的日光。
她浅笑着招招手,示意来年去一下。
坐进那辆白色suv时,来年心中有点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忐忑。
明明以前时常和褚老师一起单独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做事情,可在知道她与徐思叙有某种她不知道的微妙的关系后,相处总多了些不自然。
像是心口淡淡的薄霜,生怕多嘴、越界便破坏了与这位良师益友的和谐关系,但又不能不去望,因为有些事情难言不代表它不存在。
“安全带系好。”
老师一句话将来年拉回来,她“啊”一声,说:“老师我行李还在大巴上。”
褚华茹从后座捞过自己的包,那是某个大牌经典皮革压纹的大托特,来年曾在徐思叙的柜子里看到过同款。
“阿叙让我给你带了早餐。”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个棕色的牛皮纸袋递给副驾的人。
来年木在原地,耳根浮上一丝浅红,问:“褚老师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