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沉默不止,白猿抬起头,一双浑浊老眼静静盯着刘景浊。
刘景浊只得点头。
一艘小舟过河,两个老迈身影往东。
刘景浊坐在台阶上,轻轻抿了一口酒。
从白猿离开屋子时,小丫头就已经醒了。白猿前脚离开小院儿,屋内被窝里便呜咽不止。
刘景浊轻声道:“丫头,人这一生中会碰见许多个离别,越长大只会越多。有些离别会有重逢之日,有些离别,只此一面,就再也见不着了。白猿老了,他不想死在你身边,你要是舍不得,我带你去与他好好道别。”
屋内呜咽声渐渐消失,白小豆光着脚丫子走出了,坐在刘景浊身旁,小小的胳膊环绕住小小的腿。
“师傅,我要是追过去,他会不会更放心不下?”
刘景浊想了想,伸手按住白小豆的脑袋,轻声道:“不会,白猿看到一个愿意勇敢直面这个人世间的小丫头,会比看到一个不敢道别的小丫头更高兴。”
刘景浊转过头,温柔道:“要去吗?”
白小豆擦了擦眼泪,使劲儿点头。
一只大手拉起小丫头的小手,一大一小两人乘风而起,跨过这条不大的河流,追向两道老迈身影。
白小豆大喊道:“白猿爷爷!”
白猿明显一愣,赶忙转身,一个光着脚丫子的小姑娘已经飞奔过来扑进了白猿怀里。
一双浑浊眼睛泪水不止,白猿以手臂绒毛擦了小丫头的眼泪,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拽着小丫头,指向刘景浊,示意小丫头跟着刘景浊走。
白小豆哇的一声,重新扑进白猿怀里。
小丫头哽咽着说道:“你放心,我会活的很好的,我要学最厉害的武功,我要吃最好吃东西,我要看最好看的风景,我要把你的那份儿也一起吃了看了。”
白猿呲开獠牙,流着眼泪朝着小丫头竖起大拇指。
他最后帮着白小豆整理了衣衫,然后轻轻推开白小豆,转身往城里走去。
可每走几步,就是一回头。
人间自有真情在,不分飞禽走兽的。
刘景浊走上去拉起白小豆手,朝着白猿使劲儿挥舞。
每一次离别,我们都应该高举手臂使劲儿挥舞,即使有些离别,注定没有重逢之日。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往后的某个漫长夜晚不那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