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孝心可嘉。”周绪笑道。
周慎之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六岁的时候哪里会做面,就是一团面糊糊,不仅卖相难看,吃起来更是无法下嘴,便让一个仆从扔了,这点小事,父亲那时忙着打突厥哪里会知道。
周慎之回过神躬身拜道:“儿唯愿父亲安康。”
陆老将军知道周宗主的来意,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闲聊了几句便带着陆府众人离开了中堂。
崔什子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中堂四处都是冰块,和外面炎热的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袖炉给了他淡淡的温度,赵青山看他畏寒就提议道:“崔郎君,一起出去晒晒太阳?”
崔什子望了一眼夏季炙热的阳光,咳嗽了一声:“好啊。”
两人一人摇扇,一人揣着袖炉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
周绪低头喝了口茶。
周慎之走上前,过了一会说道:“谢谢父亲。”
周绪看着儿子:“谢我什么?”
周慎之不说话了,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他早就知道父亲身边出现了一个萧夫人,且似乎挺得他的喜爱,太炀献药方以及牛痘法的成功可以让这位萧夫人在幽州声名大好,父亲已经为她造势了,其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来浔江参加小表妹的洗三,父亲知道以后带着萧夫人到陆府做客,算是告诉了他的母家这些人,两家知道就好,给了他的尊重,也表达了对萧夫人的重视,陆家毕竟是他的外家。
如果父亲让楼船直接开走,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风言风语了。
万一父亲被十六郎做的混账事迁怒于他,楼船经过浔江也不去看岳家和亲儿,周家那些人的心思又会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他可以按下去,但看见了也很烦。
周绪看着莫名显得有些犟的儿子,见他站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忽的笑了一声。
周慎之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不懂他为何发笑。
周绪摸着胡茬,自言自语道:“那碗面其实挺好吃的,就是煮的烂了些面底还有些糊了,盐也放多了,大冬天的吃着有点冷。”
周慎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猛地转身看向大步外走的父亲。
那碗面他不是让仆从丢了吗?
父亲怎么会吃到?那个仆从是父亲派来身边的?冬日冷寒,那碗面送到阆歌估计早就冻成一坨了…
房门吱呀再次被关上,周慎之被父亲腰间革带上乌鞭的错金光芒刺了一下,光影交错,青年一直僵硬挺直的背似乎弯了弯,久久未动。
花庭楼阁外,六个容貌鲜丽的女婢候在不远处。
萧洛兰看见崔郎君前来,愣了一下。
“崔郎君,请坐。”萧洛兰招呼这位身体不太好的崔郎君,萧晴雪好奇的望着他的白发,虽然已经见过好多次了,但每次看都觉得很奇特。
她们在楼阁的后窗这里,书桌上还摆着萧晴雪无聊时画的素描,就是窗外的花丛。
崔什子跪坐在书桌对面的玉席上,从未见过这么新奇的画技,来了兴趣,仔细端详了一会,赞道:“这画画技真是前所未见。”
萧晴雪被夸的脸一红,她素描学的就那样,属于普通的爱好兴趣,不像其他艺术生对绘画钻研深刻。
“晴雪画的。”萧洛兰却觉得女儿画的很好,有模有样的,见到崔郎君夸女儿,脸上顿时有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她起身顺便将书桌周围的冰盆移到远处,等再来时就拿来了一个软垫。
“崔郎君,玉席寒凉,还是坐在软垫上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