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虽是兄长庶出,但也是王府郡主,纵然王兄王嫂皆已不在世,也自有皇后娘娘替其操持亲事,戚钰,你要纳她,且不够,今日这话我便当没听过,来人,送青瑶郡主回府,日后也不必登门。”永嘉公主压着怒气道。
身后嬷嬷刚要动,便见那一身青衫的姑娘倏然跪在了地上,膝行两步,两手抓着永嘉公主的手哭求道:“还请姑母疼阿瑶一疼,阿瑶与钰哥哥自幼一同长大,早已情根深种,还请姑母成全,纵使舍了郡主身份,与钰哥哥做妾,阿瑶也心甘情愿。”
永嘉郡主冷笑一声,“情根深种,心甘情愿,你可知这话传扬出去,日后没有哪家高门愿聘你为妇?”
“阿瑶知晓,但,无悔。”梁青瑶双手交叠,叩首道。
忽的,一旁传来几声干呕。
“娘子……”丫鬟问月赶忙上前。
谢蕴接过那方熏过香的巾帕,拭了拭唇,折身道:“父亲母亲,我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
不等永嘉公主开口,谢蕴已然转身,带着两个丫鬟穿过了游廊,往自己院子里去。
成婚三载,这是她头回失了礼数。
谢蕴自问,过去三年,不曾有过逾距错处,侍奉公婆,掌管中馈,督促郎君上进,替他绵延子嗣,未曾堕了谢氏门风。
她知戚钰对她不算心悦,可他们夫妻纵然不像兄嫂那般琴瑟和鸣,可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如今想来,却觉笑话一场。
她劳苦三年,日日督促,不成想他入仕途第一日,竟是将自己家表妹带了回来,要纳为妾室。
谢蕴不知他们二人谋划此事多久,也不想去想家中父母可曾知情,但忽的想起,她初嫁来国公府时,府中丫鬟嚼口舌的几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往日不曾入心,现在却觉,倒不是空穴来风。
细雨斜飞落在脸上,湿凉一片。
谢蕴仰头瞧了瞧那不见月的阴沉天,唇角讽笑。
她乃谢氏长女,哪家儿郎嫁不得?若非永嘉公主与官家请旨,又何苦远从姑苏嫁来邺都,做了旁人眼中的恶人,抢了原属她梁青瑶的正妻之位!
他戚钰若当真那般心悦梁青瑶,何不从开始便拦下那道旨意,三媒六聘娶她梁青瑶为妇!何苦来哉做出今日这等私相授受之事恶心人?!
“娘子,仔细路滑……”丫鬟问月撑着伞,急急扶住了她。
谢蕴抬手,抹去脸上湿凉,抬眼瞧了会儿院中门匾,吩咐道:“去将东西收一收,搬去清水小筑。”
“娘子!”小丫鬟听雪急了,“凭什么我们要搬走,二爷做出那等落脸面之事,就算要走……”
“听雪!”谢蕴斥了一声,“不可妄言。”
她虽出嫁为人妇,但家中也有祖父定乾坤,叔父叔母替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