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药粉又晃了晃,在阳光下成了阿箣眼中的救星。她早已经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几次看着兰亭蠕动着嘴唇,眼中闪过挣扎。
兰亭继续笑道:“不着急,你且享受这跗骨散,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
说罢带着黄儿等人往那凉亭内一坐,又叫人送上冰盆,摆上些浸过井水的瓜果,一眼看去,只觉得心旷神怡,清凉怡人。
阿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日头底下,脸色都有些发白,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像被晒干的咸鱼一般到处蹭一蹭。
火儿有些忐忑地悄悄望了一眼,小声道:“这样能行么?阿箣跑了怎么办?”
黄儿珍重地捏着片西瓜啃,一面怒其不争:“你忘了那些被她偷走的银子了?阿箣这般的小丫头,坊间摸爬滚打惯了,油盐不进,狡猾得紧,只有娘子这样才能拿捏住她的七寸。”
火儿心里也知晓这个道理,再看向阿箣的时候,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正慢吞吞地往凉亭走。
兰亭摇着扇子喝了口茶,才看向来人。
“想通了?”
“你,你想要什么?”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又开始涌上那股钻心的痒。
“跗骨散需得这撒上药粉后,配合特制的草药洗浴方解。我先给你用药粉,接下来我问你答,我说你做,不得违逆,如此才会把剩下的草药给你,可听明白了?”
兰亭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们问心堂的招牌也不是白白得来的。”
阿箣沉默地看她半晌,才咬牙道:“我答应!”
兰亭示意日面带她去用药,日面将人细细打理了,才送到兰亭跟前。
原本的灰扑扑的小丫头已经整洁了不少,不再是那副随时可以去乞讨的可怜模样。在兰亭面前被日面押着认真行了礼,道了歉。
“为何要骗走他人钱财?”
“买吃食。”阿箣嚅嗫一声,却听兰亭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阿箣,不能说谎。”
“还有买药!”她闭着眼大喊。
兰亭这才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为何人所买?”
“我娘”
“你说的吃食,也大半为了你阿娘所买?”
阿箣点点头,“是。”
“那日在董记用饭,你往怀里藏的那些,也是为了带给你阿娘?”
“是。”
阿箣有些诧异,又有些害怕,没想到自己那日便露出了马脚。
亭内众人的脸色都沉重起来,想不到这泥鳅似的满口谎话的小丫头竟有这般隐情。
“你阿娘患了什么病?”兰亭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却见原本还算配合的阿箣忽地低下了头去,再也不肯多言。
黄儿狐疑:“你说的可是真话?娘子,这丫头一向狡诈,莫不是瞧您心善,编了这些来博取您的同情!”
阿箣抬头剜他一眼:“你才说谎!”
随即又低了头去,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中滚落出颗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