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模样,这身段儿,哎哟,还是这问心堂的东家,找什么样的找不到?这事儿交给我您就请好吧,保管这城里的年轻才俊们排着队来下聘!”
屋内,焦二娘子坐在筌台上,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兰亭,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滑过那珠玑织就的地衣,又滑过那墙面上挂着的一卷青绿山水画。
地衣是最上等的地衣,画是顶顶风雅的画,饶是焦二娘子也出入过不少澄安县的高门大户,也不得不赞一声大气。
于是眼角笑意越发加深,绽开了两朵花。
日面站在兰亭身后捂嘴笑了笑,脆声道:“焦二娘子恐怕搞错了,我们娘子不是要请您说媒嫁出去,而是要将人聘进来。”
“聘进来?”焦二娘睁大眼睛,“娘子的意思是,找上门女婿呐?”
兰亭颔首,手中团扇轻摇,门外的落葵立时捧着个三足金花银盘走进来,上罩一层绸布,隐约可见垒成小山似的沉甸甸的银两。
焦二娘子面上的惊讶为难瞬间变成了惊喜。
“要我说,娘子这般家业,合该找个上门女婿的,不然白白便宜了别人家去。这事儿也好办,”她挥了挥帕子,“就找那等家世清白,比起娘子略有些寒微,但人生得齐整,肯干活儿的!还能帮娘子打理些杂务。”
她似是回忆了一阵,喝了口丁香饮子,又继续道:
“那枣林巷的曲秀才,今岁怕是也二十有一了,人生得俊朗,就是家里头寒酸了些,没了爹,只剩下个娘,好歹是秀才出身,就在城里的书院当先生,他娘一直托我给他瞧着,可没有钱财,哪能娶得上媳妇?”
“哦,还有城西口邹记肉铺的邹屠户,二十出头,生得威武雄壮,一把子力气没几个人比得上,看家护院那是一把好手,家里也不缺钱财,就是寻常的小娘子见了他就怕,才一直讨不上媳妇。”
“还有县衙里的程捕快,年岁不大,身手了得,人也算齐整。说出去也是个官身,就是家里人都没了,家底儿就剩下一间屋子。捕快月银能有几个钱,说是攒钱娶媳妇,我看如今也还未曾娶上。”
“娘子莫要着急,待我回去仔细想想,保准儿给娘子挑个称心如意的!”
日面一面听着,一面皱眉,这都是些什么人,什么屠夫捕快的,连给她们家娘子提鞋都不配。
兰亭却并不介意的模样,对着还在滔滔不绝的焦二娘子道:
“那便麻烦焦二娘子了。我所寻的夫婿,不求如何有本事,只要为人清白肯听话就行。二娘子最好能列出个单子出来,选上几位合适的,好相看一番。”
她朝着落葵递了个眼神,落葵便伶俐地将那金花银盘往焦二娘子跟前一递:
“这是我们娘子给焦二娘子的定金,还请焦二娘子多多费心。”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焦二娘子连忙接过那银盘,紧紧抱在怀中,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娘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待落葵将焦二娘子送走后,半夏领着泡完药浴的阿箣过来了。
扎着丫髻的小娘子一进屋,屋内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还不快给娘子请安。”半夏嗔怪地轻轻推了推阿箣。
阿箣老老实实地上前行礼。
原本灰扑扑的小娘子已经变得干干净净,肤色虽显得枯黄无光,脸颊也有些凹陷。但五官却生得极好,一张小脸英气而不失精致,皮肤竟也天生的细腻,不见丝毫粗糙之感。
如今换下那身褴褛衣衫,穿上了簇新的衫裙,少了雌雄莫辨的孩子气,也有了亭亭少女模样。
兰亭笑道:“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