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灰色男子站在雨幕之中,顷刻之间,衣衫已然全部被雨水打湿,大雨滂沱,淋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而他却并不管这些,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天地的一切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忽的他长剑出鞘,剑闪过处,在雨幕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剑芒,他单剑指天,发出一声压抑而嘶哑的低吼,在剑芒的映射之下,他的神情落寞而又不甘。
苏凌站在暗处,悄悄的看着。
这玄灰色衣衫男子,忽的身体旋转,那长剑也随着他的身体不住的转动,剑光缭绕之下,仿佛一团蒙蒙的白雾笼罩在他的身前。
剑锋过处,雨顺着磅礴的剑势,四散飘荡,迸溅到各处。
那男子愈舞剑,剑气愈胜,苏凌离着他有几丈距离,都能感觉到恢弘的剑气。
那男子舞着剑,神情也越发凄怆和不甘,忽的张口念了起来。
“年少清歌画堂东,白衣怒马挽雕弓。
呼朋当饮一杯酒,凭栏醉看云啸风。
高穹易老发如雪,红尘蹉跎梦难成。
千万浮沉怎归去,哪堪何处忆音容?”
起初声音还无甚起伏,直到最后几句悲壮杀伐之意越发浓烈,气势更是逼人。
那男子念了几遍,忽的停下身子,仰天悲怆的狂笑不止。
忽的,将手中剑在脖项之上,眼中虽有不甘,却更多的无奈,眼看就要自裁当场。
苏凌看得真切,慌得大喊一声道:“这位大哥,你做什么!因何寻死!”
话音刚落,已然三步两步来到他的身旁,一把将那剑夺过,扔在一旁。
这一切来的突然,这男子一心寻死,根本没注意还有一人,否则以苏凌的气力如何也是夺不下那剑的。
那男子见寻死不成,蓦地瘫软在满是雨水的地上,悲声痛哭起来。
苏凌蹲下身,让那男人肆意的哭了一会儿,这才道:“大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哭也好,只是你因何寻死呢?”
那男子哭了一阵,心情才稍有平复,方嘶哑着声音道:“小兄弟,你为何要救我,像我这种一败涂地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苏凌摇摇头道:“活着总是好的,这位大哥,离天亮还早,你有什么伤心事情不妨说给我听听,我听了若觉得真的要死才能解决,你再去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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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想了想,方点头道:“也罢,临死之前与小兄弟诉诉衷肠也好。”
两人也不进屋,就在这大雨之中对面坐了,苏凌静静的听着这男子说话。
这男子道:“小兄弟,几个月之前,我还占有一地,手下约莫着也有一两万人,我还有两个生死相随的兄弟,他们皆武艺高强,万人难敌,当是时,我们满腔热血,如今晋室倾颓,国贼奸佞之徒当道,我与那两个兄弟都以振兴晋室为己任,只可惜,我以为两万之众已然不少,只可惜贼势甚大,大兵犯我境地,我与两个兄弟浴血奋战,往来冲杀,只可惜仍是不敌啊,两万之众全军覆没。。。。。。”
说到此处,目中的泪水再度流了出来。
那男子哽咽道:“我所占之处,被敌人占去,我的两个兄弟如今下落不明,百姓惨遭屠戮,而我却无能为力,只孤身一人,彷如孤魂野鬼一般,一路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方才逃到此处,。如今情势,我能如何,只有无尽的无奈啊。”
苏凌点点头,一字一顿道:“那你便要寻死不成?”
那男子道:“如今我已过而立之年,却郁郁不得志,更是只剩独自一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是上天要绝我啊!只有一死,死了便一了百了!”
苏凌看着他,眼神灼灼道:“那我问你,你占地也好,掌兵也罢,是为了割据一方,为一己之私么?是不是想着如当今司空和那渤海侯,大将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