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小白做噩梦了。
梦里,无限放大的鬼脸从层层迷雾中破出,带着诡异的笑容,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无论他怎么在半空中辗转腾挪,都无法甩掉这个可怕的东西。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猩红的口腔已经张开,就要将他一口吞入腹中,葵小白终于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入目的,便是床头正散发着微弱黄光的小夜灯。
但就是这一点光线,驱散了沉沉夜黑,让刚刚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的鹦鹉得到了一丝安慰
“咚咚咚咚-"
心跳连成一片。
葵小白仰躺在枕头上,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那盏小夜灯。
小夜灯是一只圆滚滚的葵花凤头鹦鹉,是葵小白和秦观止一起选的。
当时秦观止还调侃他,让他每天少吃一点,别到时候变得和这盏小灯一样,圆滚滚的。
盯着小夜灯看了一会,葵小白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便从肚皮朝天的姿势翻了回来,重新在枕头上窝好。一时没法重新入睡,葵小白歪歪脑袋,看向身旁的秦观止。
也不知道他是几点才睡的,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愣是没被吵醒。
葵小白展开一侧翅膀,用翅尖戳了戳秦观止的脸颊。
不同于醒着的时候自带攻击性的型男模样,睡着的男人脸颊很软,被坚硬的飞羽戳下去一个小坑,收回翅膀,小坑又自动回弹,除非大力地揉搓,几乎留不下什往上看,绕过挺拔的鼻梁,往日神光内敛的眸子紧紧闭合,浓密的眼睫如扇子般投下一道弧形的阴影,将整个人的气质再一次淡化。重聚后,葵小白很少看到睡着的秦观止,即使看到了,也从未如现在这般,仔细地观察着。
盯着看了片刻,熟睡的青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眼底微微转动,引着眼睫也轻轻扑动,眼睑上的阴影边缘不规则地晃动着。颤动的眼睫勾得鹦鹉想要为同伴梳理羽毛的欲望蠢蠢欲动。
通过爪子的划拉,葵小白一点点地将自己移动到秦观止的脸前。
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用喙尖咬住一小点睫毛的边缘,认真地替从不注意梳理自己的人类理顺每根眼睫的位置。沉睡中,秦观止感受到眼前隐隐的痒意。
昨晚在网上游荡的时间太长,睡得太晚,他本应醒不过来的。
奈何这股痒意仿佛找定了他一般,他动作一番方能消停片刻,等重新安静下来,便会再次找上门来。终于,秦观止被闹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巨大的鸟脸怼在眼前。
鬼鬼祟祟,半张着的喙甚至还没来得及闭合。
强忍着困意,秦观止含糊询问:“小白,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在干什么?”
葵小白长长嘴,想要解释。
但是解释什么?解释他被噩梦惊醒?太丢人。解释他大半夜不睡觉来给人梳毛?众所周知人类除了脑门上有两根不知道能不能保到中年的毛,其他地方是不需要梳毛的。好在,秦观止也没强求葵小白的解释。
他整个人往上面挪了挪,长臂一伸,将葵小白搂进了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秦观止一直有健身的习惯,手臂上覆着一层匀称的薄肌肉,搂着鹦鹉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有安全感。窝在臂弯中,葵小白晃晃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羽冠从夹缝中扒拉出来,开合两下确认,每根毛毛都完好无损,然后将下巴搁到秦观止的臂上充作枕头。闭眼,睡觉。
昨晚秦观止睡得晚,葵小白又被噩梦闹了一通,结果就是,第二天,一人一鸟双双起晚。
从睡梦中醒过来,葵小白发现,自己依旧老老实实待在秦观止的臂弯中。
感受了一下,精神饱满,体力充沛一一估计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