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半个时辰,苏清妤才来到刑部牢狱门前,见到守门的狱官,求他通融一二。
一听说是探视苏邕的,那狱官立即变了脸色,连连摆手赶人,“此案关系重大,任何人皆不得探监。”言罢又打量了眼苏清妤,“如今但凡与苏邕有关系的人巴不得赶紧划清界限,夫人是他的什么人?竟然不怕死地往前凑。”
苏清妤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环顾四周,见无人,示意了眼元冬,元冬便将身上带来的所有银钱统统递给他。
苏清妤小声恳求道:“小小心意,还请官爷通融一下。”
狱官见了银钱,虽心动却不敢贸然接受,“这位夫人,不是我不想放你进去,实在是不能,且我们的堂官大人正在里面审讯犯人,若被他知晓我收了你的贿赂,我的饭碗就要丢了。夫人,走吧,别再来了。”
苏清妤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见牢狱里面走出一威风凌凌的官爷,穿着绯袍,套着孔雀补服,应该是三品的官员。
苏清妤想着御官方才提到的堂官大人,估摸着面前的男人便是刑部尚书周泰岳。她记得周泰岳与她父亲是同年,父亲曾提起过他,说他老奸巨猾,喜欢谄媚上方,言语间颇有不屑,他们二人应该是势不两立的。
苏清妤心咯噔一下,转身欲离去,却被周泰岳叫住:“且慢。”
苏清妤回过身,只觉得周泰岳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
“这位夫人来此作甚?”他问,面冲着苏清妤,目光却瞥向一旁的狱官,姿态有些拿大。
不等苏清妤回答,狱官便抢着替她回:“这位夫人是来探视苏大人的,但小的已经叫她走了。”
周泰岳冷笑一声,“自作主张。”他目光转向苏清妤,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唇边勾起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既是探视苏大人的,便让她进去吧。”
不止苏清妤,连狱官都吃惊不已,这位堂官大人平日里一向趾高气扬,从不拿正眼瞧人的,为何今日却对一陌生女子好声好气?还不问清她是谁,便让她进去探视犯人。
苏清妤不知这周泰岳安得什么心,见父心切,她此刻也顾不得多加揣测,随着狱官进了牢狱。
牢中阴森可怖,臭气熏人,苏清妤随着狱官一路往里,内心也逐渐变得沉重。
“便是这了。”狱官停下步伐,回头与苏清妤道。
当苏清妤看到自己的父亲戴着枷索,穿着囚衣,蓬头垢面,狼狈地昏卧在乱草之中,心中一恸,眼泪纷纷坠下。“父亲。”她哽咽地唤道。
原来是女儿。狱官问言惊讶地看了眼她一眼,却未说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邕睁开双眸,恍惚片刻方看清来人,他挣扎着爬起,倚着木栏。
苏清妤双手不觉抓住木栏,急声道:“父亲,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既嫁出去,你便已经不是我苏家的人了,赶紧走。”苏邕声音虚弱,却充满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苏清妤知父亲怕自己受到牵连,才对她疾言厉色,内心愈发哀痛,心中有无数的话,却碍于狱官在,不好张口。
狱官机敏,笑了笑道:“夫人有话快说,莫要待太久。”说着就默默地退出去。
苏清妤等那狱官走远后,方启口:“父亲,女儿不孝,今日方来见您。”
苏邕衣服完好,身上未见有明显伤势,应是不曾受过刑,只是脸上难掩苍老之态,没了以往的精神气貌,苏清妤看着甚是心疼。
苏邕语气缓和,叹气:“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