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报给帝姬!
“小人虽贪心钱财,到底还是大宋的子民,死也不敢行那等明火执仗,无父无君的大逆!
“一听了他们那些狂悖之语,小人恨不得拔刀同他们拼了这条命!只是小人的命虽贱,帝姬挂念兴元府百姓的心却贵重无比,小人须得留下这条命来报于帝姬!
“而今帝姬既知了此事,小人……小人……小人这就去县府自首……呜呜呜呜呜!”
少女坐在上首处,平平地看着他那身粉色娇嫩的罗裙,再看看他那张皮开肉绽的脸,就叹了一口气。
“你将这些事写一份文书留下,按上你的手印,”她说,“不必去县府出首,回家养伤去就是。”
佩兰在一旁很是气愤,“天下竟有这样的歹人,帝姬何不令那茶商去县府告官,叫县尉依了法令裁度此事呢?”
“教他们去,此事自然是被拦下,”她说,“但他不过抓几个茶商,真当抓的人是一个也不能抓的。”
佩兰就不解,“为何?”
理由就很简单,如果这事儿和京里没关系,它就压根不会发生。
既不会有成都府和秦凤路的转运官装瞎坐视兴元府被扎一下口袋,更不会有宇文时中埋头干活,忍气吞声——怎么,哑巴啦?连封告状信都送不出去啦?
对面是冲她来的,而且很大可能是个同太子有关的宦官下的手,宦官皮一下,欺负一下帝姬,压根不算什么事,帝姬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北宋那么多公主被整治得死去活来,其中能欺负她们的人里不仅有婆母,有驸马,有谏官,还有乳母,有驸马的侍妾婢女——反正突出一个软弱可欺,怎么就到了朝真帝姬这,只许她跳,不许别人给她个教训呢?
要说那些被整治的公主大多是出嫁之后,被规矩整治的?
那现在他们就也给这位帝姬一个规矩!
整治了她,再去整治康王!
宇文时中大概是得写信回京,说不定也要给两边的同僚写信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不会同她说。
在太子没有坍台之前,宇文老师仍然是太子船上的人,因而他也不会明白地站出来支持她。
如果有茶商出首,县府把案子送到知州府去,宇文老师大概率只会将茶
商抓了,至于墓后煮屎者,就算落他手里,他也有一半的概率得听话平事儿。
那她为什么要将这事儿交给宇文时中呢?
漕官和茶商是必完的,其他那些跟着囤货的傻瓜说不得也要刺配了去,可惹她的人自然有自信可以教训她而不付出代价,隔壁那两路的转运使也有大把理由能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表示:竟有此事?臣实不知呀!
到时她闹到官家那去,官家会怎么个反应?
是会信她这个十几年根本没相处过多久,被他贬到兴元府来修道的女儿,还是信多少年跟在身边,为他办事,替他捞钱的宦官?
她不能隔着两千多里地去揣度她那便宜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