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庭渊的视线追踪到堂婶的时候,堂婶的腿已经迈过门槛了。
庭渊:“……”
他慢慢悠悠下台阶,走过前厅花园,上台阶,迈过门槛,再慢悠悠地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走。
堂叔从马车里出来时,庭渊刚好迈过门槛。
府上的门槛比街道设置得高许多,堂叔往门口看,庭渊往堂叔处看,两人视线在空中相对。
庭渊面带笑意,亲热地喊了一声:“堂叔。”
往常庭渊怎么对堂叔的,如今就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叔看着许久未见的侄儿,有些慌神,仿佛看见了自己早亡的堂兄。
妻子与他说话他都未曾听见。
庭渊慢悠悠地下着台阶,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白袍的少年,少年身强体壮,与庭渊相比,庭渊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看到儿子今日的穿着,堂婶的脸色顿时一变,方才想起庭渊的话。
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就爱穿白色,绣着暗色花纹的锦缎是江南最时新的料子,一匹布就得十五两银子。
庭渊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眼神扫过庭璋的衣裳,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来到堂叔跟前,“堂叔此行巡视各地生意辛苦了。”
堂叔名庭昶,庭渊的父亲叫庭玚,两人的父辈是亲兄弟,庭渊的爷爷早些年离家在外做生意,发家致富后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后来定居于此。
庭昶的父亲科举屡次不中,写得一手好字,便在县衙里面谋了一份审录官的差事,家中勉强度日,后来在庭昶娶妻不久后便去世了。
后来庭渊的爷爷回乡探亲,见庭昶一家过得艰难,便让他们一家跟着自己南下回府,并给夫妻二人都在府中安排了差事,并给他们安排了一间院子居住。
每每想到这些,庭渊就在想老爷子有没有后悔,原是好心帮他们,谁料养出一匹狼,想要谋害他的孙儿。
庭昶上下打量了庭渊一会儿,关切地说:“原本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璋儿跑去找我,说你在院中落了水,我这才早些回来,如今看来,你的身体还算康健。”
庭渊面上笑意浓郁:“得多亏了婶婶照顾得当,日日给我送药,也多亏了堂叔在外巡视也不忘记挂,我这才能快速康健。现在侄儿每日都在府中走上两圈强身健体,相信要不了多久,也能和璋弟一样健健康康。”
庭昶:“那是,多运动多走动,体质会好不少。”
庭昶看向庭璋:“你还不过来给你堂兄打招呼。”
他指着庭璋,和庭渊说,“这孩子都叫我们给惯坏了,愈发没了规矩。”
言语虽是责备,但打心眼里还是在偏爱自己家的孩子。
这事上庭渊是有发言权的,每当亲戚家的孩子和自己比较,说自己干刑警是又累又没前途的工作,不如家里其他亲戚的孩子做律师或者是当大官时,妈妈总是顺着他们的话先是附和接着就反着说他们。
几次下来,这些亲戚再也不敢在庭渊和她妈妈面前逼逼赖赖。
庭昶现在就是这样,明面是在责备庭璋不懂规矩,实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堵住庭渊的话,让庭渊没话说。
庭渊皮笑肉不笑地说:“堂叔这话说得,自己人面前没规矩我还能责骂璋弟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庭家是这方圆百里第一富户,名声早就在外,璋弟要是在外面还这么没规矩,丢的就是我庭家的脸,从前年幼堂叔纵容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十七有多,堂叔若是再不严加管教,岂不叫旁人看了笑话。”
庭璋刚走近二人就听见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你怎么和我爹说话的。”
庭渊依旧脸带笑意,慢悠悠地转头看庭璋,还特地轻咳了几声,“璋弟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
庭璋看他这样子就来气,偏还找不出错处,一甩袖子一侧身,“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