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们那届更争气啊。”李老师一边批卷子一边感叹,“现在小孩可不好管了。”
辛楠笑,“有想法是好事。”
“他们的有想法和你当初不一样。”李老师说,“现在的学生,嘴上提的事都悬浮得很,长大就懂自己幼稚了。还是咱祖国土地肥沃,养出这么一群奇葩。”
辛楠忍俊不禁。李老师嘴虽然毒,但对学生向来最上心。
没过一会儿,广播的下课铃声响起,没过一会儿走廊就吵闹起来,庄仪坐在窗边,忍不住起身打开玻璃窗,探出半个脑袋,才发现楼下几个少年一边拍着球一边嘻嘻哈哈朝着操场那天奔去。
“你说这群小孩真的是,大冬天的,课间十分钟都要跑下去打球。”李老师一边摇头一边啧嘴,“搞不懂哪里来那么多精力。“
辛楠望着楼下奔跑的少年,目光不由柔和下来。
耳畔的空调外机声让她突然想起了,过去她冬天喜欢往办公室钻不是因为冬眠动物本能寻求温暖的栖息地,是因为这里窗边的位置,她可以看见他。
“压力大放松一下也挺好的。”她忍不住喃喃。
李老师附和:“是啊,挺好的。”
李老师还有课,和她简单聊几句之后,又要抱着试卷和保温杯回教室评讲试卷。
走到门口时,李老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回头问,“当年文科班那个赵泽新,我听说他也在燕大对吧?”
辛楠没想到老师会提这个,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她忍不住攥紧手心,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他和我室友比较熟。”
李老师叹息一声,“他妈妈当年来学校里闹的那件事,给你造成的伤害挺大的吧?我知道你以前和他走得很近,他妈妈神经紧绷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其实不管你有没有真的和他早恋,我都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辛楠张了张嘴,喉咙却是像哽住一般疼。
第一道上课铃响了,李老师又劝了她几句不要钻牛角尖,便离开办公室去上课。
办公室一下陷入沉默。
椅子坐久了腰疼,辛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一股寒意从窗外飘进室内,落在了她的黑色大衣上,只是存在了一瞬间,又瞬间融化消失不见。
辛楠猛地一回头,看见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白絮。
下雪了。
纵使在北京的一年里已经对大雪见怪不怪,但她记忆中南方下雪次数却屈指可数。
她望向窗外,揣在大衣里的右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物件,她一怔,拿出来后才想起是刚才在文殊院被塞的乾隆通宝。
就好像是一道预示。
辛楠握紧铜币,赶紧合上窗,一路小跑着奔下楼梯,像小孩子一样,在每一层只剩四格台阶时抓紧扶手一跃而下,只是现在没有了教导主任的呵斥声。
刚跑出教学楼,迎面而来几个马上要上课迟到的上年,冷不防与她相撞。
少年连连道歉,辛楠正要说没事,突然发现自己掌心里的那枚铜币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出来,正顺着通往操场的斜坡急速滚下去。
她连忙去追,全神贯注紧盯那枚轱辘辘的铜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