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对卫青和霍去病指指点点,其实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他读《史记》读出来的观点。
苏轼无非是把司马迁用的春秋笔法都点明了而已。
比如司马迁和后续整理者都反复提及卫青的出身,从他是与卫子夫同母异父的私生子到他给平阳公主当过骑奴,都提了一次又一次。
比如王维为什么写“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霍去病的“天幸”和李广的“数奇”都是司马迁的原话。
再比如司马迁写到汲黯的时候说汉武帝“不冠不见”,也就是刘彻见汲黯时必须穿戴整齐,没戴发冠都不好意思接见对方,以此体现刘彻对汲黯的敬重。
关键就在于司马迁写这一点的时候,还拉卫青来做对比,说刘彻接见卫青的时候“踞厕而见之”。
这踞厕在后世学者里有两个说头,一个是“厕”同“侧”,指刘彻坐在床边就见卫青了;另一个是直接就取原意,说刘彻上厕所边蹲坑边见卫青。
反正吧,无论哪种都没把卫青当外人。
苏轼一读这段记载,自然忍不住要锐评一番,说看看人家汉武帝干啥啥不行,但是对待卫霍这个态度就很不错,咱对外戚完全不需要尊重!
所以说,苏轼会这么干,始作俑者还是司马迁!
还有就是宋朝有“与士大夫共天下”的优良传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读书人生来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等人才。
像苏轼他不仅瞧不上卫霍,连李唐的李靖、李勣他也曾锐评说他们一开始还算开国功臣,后来也就跟卫霍一样只会打打杀杀,对江山社稷一点帮助都没有!
可以说是公平平等地瞧不上一切武将,坚决反对所有穷兵黩武的可耻行为。你看那个李世民让李靖去打高丽,跟头栽大了吧!
治国还是得看咱读书人!
李时珍给霍善分析了一番苏轼的心态,认为这是“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的典型例子,这是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他们这些开启大宋党争时代的士大夫阶层即将玩出什么局面。
霍善听后更气愤了,原来苏轼不仅骂他舅公,还骂他爹!
苏轼听了则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苏轼忍不住插嘴:“什么局面?”
李时珍就给他讲了一下大宋在他死后二十六年,金兵就踏破开封城门,然后士大夫们仓皇难逃,君臣齐齐南渡杭州,建立了“临安”这么个都城。
这些家伙嘴上说是暂时在这里安家,实际上没几年就“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你们的汴梁城,没啦!
至于什么给草原人称臣当孙子什么的,也就是附带的羞辱而已。要知道两脚羊之类的说法,就是你们宋朝文人记录下来的,可见靖康之难期间天下百姓的惨况。
还得是苏轼老朋友(目前已反目成仇)章惇有远见,众人议立宋徽宗时他就认为端王此人太轻佻,不适合当皇帝。可惜他这人做事太偏激太惹人恨
,很快就也被流放出京了。
也就比苏轼多活个三四年而已。
苏轼听得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忍不住追问:“我活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