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黎卿已经从原本的清俊斯文变得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似乎还是那天的衣服,上面有一些乌黑的痕迹,想来这几日也一直都呆在医院,未曾离开过。
星落凝睇着他泛着血丝的双眼,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无悲无喜。
黎卿却愣住了,他以为星落会恨他怨他、骂他、打他,却不料,她还是恬静乖巧的样子,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她无比信任的小叔叔。
“你、你感觉怎么样了?”他干涩的嗓音在寂静的病房响起,与自己平素的冷静大相径庭,掌心也瞬间冒出冷汗。
“还好。”星落含笑,眼底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过于平静,语气一如既往得柔婉,“小叔叔,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你真切实意的回答我好不好,不要再欺骗我,因为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去等待你的真心话了。”
他动了动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似乎有所预料,只等着最后的判刑:“好,你问。”
“顾西洲告诉我,是你指使姚成彩去我的订婚宴指责顾西洲,这是真的吗?”她的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好像不关己事。可是那样平静无波的目光中,黎卿却抬不起头,他闭了闭眼,终究点了一下头,狠心地说:“是我做的。”
“第二个问题,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像顾西洲说的,认为当初是我父亲吞下了启动资金因而发达,所以想要谋夺爸爸的产业?”
“我后来……”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有这样的心思。”星落打断他,“请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黎卿绝望地再次点头,他很想要解释,但是不知为何,一对上星落失望的目光,那些话堵在嗓子里,艰涩地说不出口。
星落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爸爸并不是完美意义的好人,做生意的哪有真正的好人呢?但是这种偷盗的事情我爸爸是不会做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找人调查。”她稍稍侧身,闭上眼睛平淡地说:“我好累,小叔叔,你让爸爸进来陪我好不好?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几分钟后,黎卿终于继续了一些力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任何言辞都是那样的苍白,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星落的包包,里面掉出来她的手机。
他偷偷地塞到口袋里,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病房。
内心深处何尝不知道黎忠良是清白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只是利用这样一个可笑的借口去满足自己卑劣的野心、合理化自己无耻的行径罢了。
黎忠良冷冷瞥了他一眼进入病房内陪伴,他依旧不肯离开,但黎忠良再不允许他见她一面,他就在走廊外默默等着。
只是当晚,星落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几日后,黎忠良听从女儿临终前的愿望,将小小的莺莺从乡下接了过来和他一起居住。
黎忠良单膝跪在地面,双手扶着小姑娘瘦弱的肩膀,虽然面容戚然,却还是露出和蔼的笑容对小丫头柔声说着:“莺莺,和姑父一起住好不好?”
小丫头只觉得这里又温暖又欢乐,怯生生得点点头,小声念着“姑父”两个字。
黎忠良想起来女儿小时候,也是这样柔弱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白兔,心生怜爱。
细细看去莺莺和女儿眉眼也却有相似之处,也算是寄托自己对女儿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