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格格一怔,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她没想到娘娘还记得。
赫舍里见她强忍着不愿哭,鼻尖通红,笑着怀念道:“一起过的那个夏季,本宫从未忘记过。还记得你小时候胆子很大,为了只掉出巢的小鸟,竟然爬上那么高的榕树。而今怎么转了性了?”
僖格格忍着哭腔,小声回:“娘娘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在外头。”
如今入宫了,长大了,处境不同,自然不敢造次。
赫舍里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皇上赐下“僖”字作封号,取的是谨慎之意。并非恩赏,而是敲打。
风雪中,她们不知不觉便立在回宫的岔道上。
赫舍里招手,叫后头的仁喜重新送一盏灯来,交到僖格格手中:“纵然活得小心,在本宫面前,你还是可以暂且做回从前的自己。”
回到景仁宫时,雪已经落在院子里薄薄盖了一层。
赫舍里受不得冻,一进屋,逢春便帮着摘下沾了雪的斗篷,又取热水洗了洗手,抱上个新的手炉。
夏槐没跟去除夕宴,见状忙问:“这是怎么了,娘娘怎么冻成这样?”
逢春才将碰到僖格格的事儿说了,夏槐忍不住骂:“平日里不见来请安,出了事就攀亲戚来寻娘娘了!”
逢春打了她一下,意味深长:“僖格格不来,才是为着娘娘好呢。”
夏槐没吭声,提着一壶热茶进了暖阁,给赫舍里送去。
“你不知道,她幼时丧母,阿玛娶了续弦后在家中过得极为艰难。”赫舍里搓搓手,由着夏槐焐热,“虽从小被苛待,她却坚韧得很,我还从未见过像她那般在苦难中依旧明快的女子。”
只是进宫之后,这份明快似乎也被蹉跎了。
逢春敏锐,反应过来:“原来,娘娘一开始是想拢着僖格格。”
赫舍里笑道:“算不得笼络。只是本宫信得过她,愿意托付罢了。”
若她到了该走的那一日……
这宫中,她最信得过的就是哈宜呼。
正月在忙碌和热闹中,很快就晃出了头。
年节一过去,内务府延着康熙十五年末的挑选,一共送了六十二名秀女入宫。这些人多做了各宫的宫女,康熙也从里头挑出两个好的,记了名。
等到二月,天气暖和起来,钟粹宫里便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小福晋马佳氏顺利为皇上诞下龙子,瞧着健康得很;只是,她膝下那位三阿哥长生,却似乎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