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默了默,刚要上前去拜过二位大员,谁知还没跪下去,便被一左一右地掺起来了。
左谦道:“不必。”
钱三儿道:“苏御史倘若跪了,可折煞三儿了。”
苏晋甚是无言,只得抬手一揖。
钱三儿的月牙眼更弯了:“苏御史,咱们见过,我姓钱名絮,字月牵,如今你我既已是都察院同僚,你同柳大人赵大人一般,唤我一声钱三儿便好。”
苏晋摇头道:“这怎么好,钱大人官拜佥都御史,下官不跪已是不敬了。”
钱三儿笑眯眯道:“那就称呼一声月牵兄。”
然后回首指着身后人捧着的物件道:“为兄今日来,是特地镇抚司取了许郢的骨灰罐子与衣冠为你送来,也为你省了一趟麻烦不是?”
苏晋见到,心中一喜,合手拜道:“那真是多谢钱大人了。”
钱三儿正满意地点头,不妨一旁有人肃然道:“本将来,是因十三殿下听闻苏御史在找一名阿婆的尸骨,本将已派金吾卫搜遍淮水上下,昨日方才找着,今日一早便送来。”
苏晋目色欣然,也对左谦一揖:“多谢左将军。”
岂知她谢过后,钱三儿与左谦并不走,仍是一个笑眯眯,一个肃然地盯着她。
苏晋想了想,道:“今日晚些时候,下官再亲自去二位府上拜谢。”
钱三儿摇头道:“不必不必,苏御史接下来要做甚么?”
苏晋回头看了周萍与刘义褚一眼,道:“我已与我二位好友说好,今日要去城外将元喆与阿婆合葬了。”
左谦凛然道:“你一个书生,岂不折腾?”
钱三儿道:“说的是,这等小事,就交给我手下的人办罢,苏御史你只需跟着就好。”
左谦冷冷道:“交给我。”
钱三儿道:“凭什么?”
苏晋无言,一旁的刘义褚觑了觑几人的脸色,凑了个头来道:“一起一起。”
左谦点头,冷着脸转身,钱三儿“哼”了一声,拂袖就走。
众人在淮水边择了一块傍山临水的地,将元喆的衣冠骨灰与阿婆葬在了一处。
苏晋与周萍刘义褚在坟前拜下,左谦带着金吾卫,钱三儿带着都察院小吏,也跟在后头浩浩荡荡地拜下。
坟草青青,风拂过,像是事过境迁后,有谁在低语。
故人已去,惟愿六合之外也一处山明水秀之地,能让所有失散之人得以相逢。
安葬完元喆与阿婆,左谦又与钱三儿一路送苏晋回去。
等送到府衙门口,二人刚要告辞,苏晋忽然想起甚么,道:“二位大人稍等。”
然后她一揖,折回府内,须臾又匆匆出来,将一柄墨色的伞呈给钱三儿道:“这伞是柳大人之物,还望钱大人能代下官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