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七年,我在宫内。替我那位在落英缤纷中安然逝去的男人守护天下。
天下已定,孩子们都很好。
回想那一天红叶如火,我陪他闲坐庭前,就像一对早就无比默契的老伙伴。这个我内心里不当他是夫君,只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已垂垂老矣,他拍着我的手背,交代我:从此就辛苦你了,照料孩子们、盯着其他人、看守我们一起奋斗来的太平天下。往后,你的路还很长。
从那以后,我常常独自坐在庭前。有时候,大将军带着当上皇后的女儿来看我,爱说:“母亲,你的神态就像父亲还在的时候。看到你坐在这里,人们说仿佛他也一直在。”
其实,坐在这里看落瓣飘飞,我想着的只是从前的一幕幕往事。
临近岁末,天气寒冷,那天我心头隐隐而疼,总觉不是好兆。果然黄昏时候,有乐去世的消息传进了皇宫,那年他七十六岁。
我们已有很多年没有见面,只是知道他似乎过得不怎么快乐。他与许多人走着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总是饱受非议,尝尽人情冷暖,后来常年隐居,不知能否自得其乐。
听说有乐留下了年轻时就念叨的茶庵。而我还没有去过。
我在宫中为故去的老朋友沏一碗茶,看茶碗中泛闪岁月流光。
品尝这碗茶的十一年后,大约七十七岁时,我出家了。法号“神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