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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散兵游勇(第3页)

孙八郎毕竟也算殊属了得,即便在这种接连遭受痛袭的情形之下,他又嗤溜一下将喷涌而出的浓涕吸了回去,仅余“永乐通宝”那般大小的一团儿夹杂着零星鼻毛粘留在恒兴左眼窝。恒兴顾不上懊恼,忙着惊呼:“居然还可以做到收发自如?老弟,你这种独特的养气功夫真是令我不得不另眼相看。当然我也只能‘另眼’了,有一只眼睁不开,勉强张开一点也模糊……”

孙八郎吸涕而起,拔出扎在后股的小刀,呲牙咧嘴说:“你说我有多倒霉?我招谁惹谁了,这跟‘躺枪’有什么分别?”我伸手接刀回来,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得很!小刀掉下来了,然后我也掉下来了……”

恒兴乘机跳起身来,顾不上活动手脚,忙着揩眼,皱着眉说道:“有东西掉进去我眼睛里了,哎呀好难受,似乎是一根毛来着……”随即勉强睁眼一瞧,见随手捡来揩拭的布条儿眼熟,不由一怔,难抑懊恼道:“才剩半条啦?我的丁字布完整的形态上面应该有藤孝大人手书赠送留念的四个字‘雄岳宗英’,它是用来表彰我年年相扑会都不怕被摔,一场不漏、坚持参加的精神,如今只剩下‘岳宗英’三个字,‘雄’字去哪儿了?此种丁字布没有‘雄’字这一块是很难看的,你叫我以后怎么穿出来?”

孙八郎在旁探眼来觑,若有所思的说道:“‘岳宗英’三个字听着还不错呀,或许可以给我,写诗给诗会出专集发表的时候用来当笔名。”

“给你拿去当墓碑志好了,”恒兴脸色一沉,按刀说道,“我可以亲手给你墓石上用宝刀刻写‘岳宗英’三个字,你看怎么样?”

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来“岳宗英”成为我们这伙人爱用的化名了。就跟杂贺一伙的“孙市”差不多,常听人说或许“敬灭”也如此,但也不一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岳宗英”这个名字不只恒兴、孙八郎先后使用过,就连正信、正纯父子,以及景隆他们,包括黑眼圈之人也用过。甚至三河那帮家伙一起到伊贺险境玩“穿越”的时候,他们当中也有人留过“岳宗英”之名。据说数正出奔的途中,起码也用过一次,在率人去追他的时候我发现了,只笑而不语,让他跑掉。片桐被有乐的儿子追杀逃回老家的路上也使用过,然而却是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

我扯了块布片儿给孙八郎敷药止血之际,恒兴忽有所见,越发懊恼道:“咦?那不就是我失去的‘雄’字么,怎么贴他后股去了?这家伙哪有一点英雄气概,就会哭鼻子……”

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同树下满头癞疥的家伙猜拳,划了好几番之后,桀然笑道:“三盘几胜啦?还是小妞儿归我,那两个傻瓜归你。如果要我帮忙,他们的牙齿得归我。俩只肥羊养尊处优,牙口看来还保养得不错。”

恒兴瞥着我胸前,冷哼道:“所谓‘肥羊’是指她吗?你看一边一只,刚好俩?”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桀桀的笑道:“不,是说你们俩。你和那个鼻涕虫,看来都是豪族子弟,这么肥的羊牯,合该绑走,敲掉牙齿、拔去指甲、留下头发这些可以卖钱的,再让你们家人赎回你们两个废物身上剩余的。”

恒兴脸色越来越难看,提手指着孙八郎,沉哼道:“所谓‘废物’是指这家伙吗?如果是,我没意见。”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桀然笑道:“不,是说你们俩。你和那个鼻涕虫,看来都是废物。不好意思,我就这么直。你有意见尽管过来提。最好是走近一点表达,好让我听得更清楚,并且及时给你同样清楚的一耳光回应。”

笑声未落,忽听有人在他耳后问道:“这个位置够不够清楚表达?”恒兴发现手指空处,一怔转觑,蓦然只见孙八郎出现在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脑后,顷间便连那满脸烂疮之人亦吃一惊,为之变色道:“太近了!”

孙八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凑得更近,突然拧住胳膊,扳那人之身压在躯下,垂涕道:“你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这辈子说我是废物的人太多,我已经听够!没想到躲来山野之地,你们也不放过我。试问天下之大,我何以容身?想起那句古诗:思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话到心酸处,不禁垂首,朝那人的脸上怆然涕下。

眼见那人挣扎不脱,转瞬已是涕流满面淋漓。恒兴和我不禁一齐皱起脸闭眼道:“噫……简直了!”

孙八郎垂涕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那人啪一声落地,颓难爬起,只是伏首呕吐不已。恒兴也被引起阵阵不适,在旁跟着作呕。这使得我也感到很难受,就在要吐时,那满头癞疥的家伙突然向我欺来,看其急切的模样,似想趁机把我抱走。

但他身形刚动,一刃雪芒般的刀光便跃然映上面颊。转面只见恒兴头没抬地伸刀指着他,那人不由瞳孔收缩,恹然道:“刀还不错。”

“佩刀筱雪,不饮鼠辈之血。”恒兴收回半吐鞘外之刀,垂发一绺,飘晃在额下,颔首低目,侧立树畔,蹙眉道,“我纳闷的是,清须一带怎么会冒出你们这路货色?更奇怪之处在于,连我是谁,你们竟都不晓得。鼠胆包天,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了!”

“清须又怎么样?”伏地呕吐的那个满脸烂疮之人闻言不禁桀然而笑,语带讥嘲的道,“哪儿不还一样乱糟糟?天文之乱,一夜之间整个关东大地都乱了。我所知道的清洲更乱,多少家大小豪族在这儿打来打去,不管你是谁,今天威风明天就会被人灭掉。前天我还在城寨里为吃饭犯愁,昨天转眼它就易主了,谁知道今天又怎么回事?我们这些散兵游勇落荒在外,明明追那几个古惑男女到山谷里,扑上去捉他们,谁知手刚碰着后背,居然晃到长良川掉水里去了,好不容易又追上他们几个奔近山壁的身影,从苇草里扑上去刚要按倒,怎么一晃眼之间,竟就晃荡到这片林子里来了?那几个古古怪怪的家伙又溜去哪儿了……”

我听了只是发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恒兴皱眉道:“记得我小时候在某一本殉情故事书里也看过类似这样的奇事,一百多年前的无聊人写的,记不清作者叫宗什么岳或者岳什么宗了,总之,书里说的是有个姑娘和她几个同伴被人追去古时候,经历了许多怪事。她其中有一个同伴给我印象很深,平时很严肃、拿一把佩刀,背着碎花包袱,干掉了西行途中一些挡路的坏蛋,帮助大家取得了真经,令人唏嘘不已的是他最后殉情而死了,毕竟我读的是殉情故事书,他不能不殉情。如果是真实情况,他就不用死……”

我拾起掉地的折扇,低身之际,瞥见那满脸烂疮之人悄摸家伙,我连忙提醒恒兴:“当心他掏家伙!”恒兴喜而揖道:“多谢娘子关心!”我听得不由激灵一下,红起脸后退不迭:“噫……”

那满脸烂疮之人抬起手来,挥动链子枪,嚯一声朝恒兴后脑勺甩去。恒兴头并没转,仅听风声便皱眉道:“身为硬汉,软兵器我最讨厌了!”

那满脸烂疮之人冷笑道:“我看你比它还软!”恒兴摆头避过脑后之袭,就势侧转了身,冷哼道:“最烦别人跟我提‘软’字了……”话声未落,链子枪在眼前绽散,晃现三枚各系银链的枪头,随那烂脸之人撩甩之势,分进合击,恒兴闪身避得匆促,身上有物坠落,烂脸之人一瞧便笑出声来:“虎鞭酒、海马药酒、九转雄蛇丸,没想到你这条‘硬’汉随身带了这些东西来着。”

恒兴不由恼羞成怒道:“光棍不笑人!”抬手伸出佩刀,连鞘一挥之下,引得三枚飞转的链子枪绕缠在鞘上,随即上前一脚踹入那烂脸之人怀里。那烂脸之人也不含糊,另一只手悄绰短刀,急切恒兴踢来之足。恒兴收脚飞快,让短刀削撩落空,一晃脚之间,甩掉拖鞋啪的离足飞去打在那人的烂脸上。猝出不意之下,被鞋飞来击鼻正中,那烂脸之人吃痛叫了声苦,哪料恒兴又闪身欺近,大手挥起,抡一巴掌,照脸把那人掴飞撞树。恒兴提足穿回拖鞋,侧觑那烂脸之人歪掼而倒,他才冷哼一声:“笑人不光棍!”

眼见恒兴身手如此了得,我不由“哇”了一声。恒兴转头瞧见我蹲近他那些掉落之物旁边,忙道:“不要乘机又捡我掉落的东西,这些不适合你。”我被他看见了,只得后退一些,说道:“我哪有?不过其中有个瓶子标明好像是药酒来着……”

恒兴赶紧过来捡物揣起,用身挡住我,边拾东西边说:“此乃治疗痛风的药酒,绝非你以为的东西……唉,都是硬汉之物,只能光棍专用,你拿不合适。这里有一包袜子,你拿去收着。”我没接袜子,却伸手拿了一盒九转雄蛇丸来看,恒兴啧然道:“先前你在十字路口已经拿我一盒,再拿这盒我就没有了。”我问:“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恒兴表情严肃地告诉我:“此乃高手专用之物,具体用途我也不清楚。我看泷川有,我也要带上几盒,才显得在行。”

我掏出个黑物问他:“那么这个又是什么呢?”恒兴拿过去瞅了一下,皱着眉丢回我手里,纳闷道:“这东西似是安国寺惠琼那帮人必备的黑玉断续膏,据说最初来自敬灭一伙,你如何搞来的?”我收起黑物,噙出笑涡道:“那天他在十字路口撞牌子撒了一地东西的时候,我捡的。有什么用啊?”恒兴表情严肃地瞥了我一眼,低哼道:“被打断骨的时候,用来接骨好使。你还捡了他什么?”

我拿出个木梳,恒兴眨着惑然之眼,纳闷道:“梳子?可他是光头和尚,用它来梳什么?”我拿着木梳看了看,拈出其上犹留之物,伸去给恒兴瞧,口中猜测道:“用来梳眉毛?不过他眉毛也没多少啊,而且这根卷毛也不像……”恒兴接过木梳刚要往头上刮两下,瞥见我伸到他眼前之物,连忙扔掉梳子,皱起脸道:“本来我还想拿来梳头用,不过,看到上边沾的这根弯弯曲曲之物,未免透着蹊跷。还是算了吧!你还拿了他什么?”我想了想,掏出一团卷起来的布条儿给他瞧,说道:“还有这个。”

恒兴探眼一瞅,不由懊恼道:“这是丁字布来着!你捡他丁字布干什么?”我抢在他扔掉之前藏起,红着脸后退不迭道:“可是这东西给人包扎伤口很好用啊。瞧,这还有一条!”恒兴见我随手又掏出了块布条儿,一怔之下,伸脸过来辨认道:“北之庄的标志?”随即反应过来,猛然把头往后一缩,懊恼道:“权六的丁字布脏兮兮,你也捡来揣着?”我拿着那块布条儿朝他脸上一晃,趁其蹦身急避,我收起来说:“都已经洗过了。你别小看它,待会等你打架受伤,它就派上用场了。”

满脸烂疮之人横躯倒撞在树干上,又反弹落地,伏身未起,却埋着脸桀然冷笑道:“我看用不上了,除非你随身带着棺木还差不多。然而棺材也只能用来当柴火,架起来烤肥羊。”

恒兴扯下缠绕刀鞘的链子枪,随手扔回烂脸之人的身上,三枚枪头嵌扎腿股,那人只微一颤,埋着头仍在笑。恒兴不由纳闷道:“却又怎地?”瞥眼只见满头癞疥之人斜靠另一棵树旁,恹然而觑,并不言语。

恒兴不由皱起眉道:“哪来的散兵游勇,恁地悍不畏死?不怕死也还罢了,连痛也不怕吗?”那烂脸之人伏地自笑,桀然道:“朝兴大人一手训练出来的兵,本来就跟死人差不多。我们只怕饥饿,别的感觉都没有。已经饿了好几天,连人都想吃了。你这只肥羊,等会儿烤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朝兴?”孙八郎在树上没精打采地抓着痒,兀自呵欠连连,闻言突感好笑,忍不住插话。“哪年的人啊?他早已死了好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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