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没人关心的时候,伤心反而有度,可一旦有人问候你一句,就会变得格外难过。
桑柠压抑的呜咽便在靳修臣的一句“过来”中,破音而出,脸上的眼泪掉得更加厉害更加汹涌。
她捏住睡衣两边的薄薄布料,亦步亦趋的走向男人,距离三步远时,小心翼翼的停下。
男人曲起的右腿落地,稍稍倾身,一把将她拉进他的两腿中间。
靳修臣捧起少女的小脸蛋,温热的拇指指腹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做事情前不设想后果,现在结果出来,却又承受不住的跟我委屈上了?”
桑柠难过的咬住下唇,哽咽得说不出话,只一双湿漉漉、水汪汪的大眼睛,自责愧疚、委屈伤心的看着他。
靳修臣心里的防线溃不成军,半张脸隐在暗光里,黑瞳深不可测:“我知道你的难处,老爷子找你做什么事,你出于感恩,没办法拒绝,这点我不怪你,但你选择不告诉我,推波助澜,这是让我今天生气的点。你但凡跟我说一声,我自然有办法既让老爷子不为难你,也不会让他对你感到失望。”
“小叔,对唔起……”桑柠含糊不清的道歉,湿睫眨了眨,又掉下一颗眼泪,正好砸在男人白皙的指骨上。
靳修臣睇一眼,性感凸起的喉结难耐滚动,他缓缓触碰上那滴泪水,捻在指尖摩挲,低沉的声线意味深长:“桑柠,你知道吗?谁都可以给我安排相亲,唯独你不行。”
她不行?
为什么?
桑柠微微睁大雾气氤氲的杏眸,茫然不解。
靳修臣就知道这小姑娘不懂,毕竟她还小,罢了,慢慢教吧,他沉下声线,冷肃道:“桑柠,今天这事,就这一次,如有下次,我不会再这样轻易原谅你。”
“不会了,不会有下一次了。”桑柠慌张又用力的摇头,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做这种事。
她不想再看到小叔那么失望的看着她,更不想小叔再也不搭理她,这比捅她一刀还难受。
靳修臣凝着少女坚定保证的小表情,情绪稍霁,“这事我会跟老爷子亲自聊一聊,保证让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为难你。”
桑柠感激的点点小脑袋:“谢谢你,小叔。”
她夹在爷爷和小叔中间,确实左右为难,两人都对她很好,都对她恩重如山,她是哪一边都不想让他们失望。
矛盾终于说开,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恢复至从前。
靳修臣也有精力质问少女:“刚刚为什么在楼下蹲着等我,不在这上面来?不知道晚上的江边有多冷吗?”
桑柠绞了绞纤细葱白的手指头,微微垂目,瓮声瓮气道:“我上来按门铃,你不在,就想着去楼下等你,这样可以早一步看到你回来。”
“不是为了惩罚你自己?”靳修臣追问。
桑柠嗫喏,神情明显心虚,一看就是确实有惩罚自己的想法在里面。
靳修臣冷目一眯,也不知道气谁的沉声道:“把手伸出来。”
桑柠清瘦的肩膀微颤,乌黑眼眸觑一眼男人,耳垂发烫的一点一点抬起右手。
上次犯错被小叔打手都是十七岁时候的事情了,那一次她受五哥蛊惑,以未成年的身份偷偷喝了家里的酒,醉了后,还很丢人的缠着小叔给她唱《小星星》。
然后次日醒来,她挨了小叔两个手板心,五哥更惨,负重越野五公里。
靳修臣随手拿过吧台上的书,他常坐的地方,一般都放着书籍,他有时候会看,“举过来点。”
桑柠听话的递过去一些,同时,睫羽颤颤巍巍的闭上,贝齿咬紧下唇,做出一副忍痛的表情出来,好似男人要用很大的力气打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