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果然是离家出走。
不过你都懂:堂堂一家之主,自然是想解除婚约就离家出走。
跟就跟吧,你巴不得被他跟着:本以为想再接近直哉非得费尽心思,结果这家伙自己要跑到你面前,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两个实习生将你的行李塞进后备箱,你和禅院直哉一左一右坐进后座。
像这样共乘一辆车的情况在过去其实很少发生:哪怕是约会,禅院直哉也不乐意屈尊降贵来接你,又接受不来你去接他。不管何时你们都是各走各的,两辆车来,两辆车去。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你撑着下巴假装看风景,实则偷偷从玻璃反光里打量着他。
你那拒绝承认婚约的未婚夫半阖着眼,不知是在思索还是闭目养神,唯有紧抿的双唇透露出并不愉快的心情。
禅院直哉的眉眼其实带着与生俱来的狡黠,眼角尖细,眼尾夸张地上挑,矜贵的少爷性子又格外唬人,乍一相处十足的不好相与——实则是脸比本人更精明的类型。
“心情不好吗,直哉?”
“不可能会好吧。”他神色冷淡,显然懒得搭理你。
你有些不习惯此时的沉默。以往你们的相处总是一方喋喋不休、另一方心口不一的模式:他在那说些几百年前的不中听的屁话,你耐着性子边走神边违心附和。忽然间地那张口无遮拦的嘴闭上了,你反而觉得安静到压抑。
禅院直哉呢?他也会觉得不习惯吗?
你忆起几分钟前:当他自说自话地走在你前方时,是否仍以为你会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是否有那么一瞬,脑中仍在构想一个羞涩地、小心翼翼地期待能挽起他的手臂的上川名喜多?
说点什么吧,你想。
“直哉没有去过京都咒高就读吧?”
倒也不需要他回应,问这个问题你本就知道答案。
“一直在族学中学习生活,身边的人也都是同族的旁系子弟。庶出的孩子们没办法和直哉好好相处吧?能和你说上话的恐怕也是些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之人……”
“那些低贱的家伙当然只配讨好我。”他接过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啊——离家出走之后,居然来投靠刚翻脸的未婚妻,你果然没有朋友吧。”
他猛地转头,终于拿正眼瞧你,细细长长的狐狸眼瞪得犹如菱角。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咬牙道,“上川,你是不是得意忘形过头了?”
“这不是被您一杯茶浇得原形毕露嘛。”你慢慢回眸,挑着眼,抿着嘴,笑啊笑地勾他,“我想今后必定得要痛改前非,用最真诚的一面来对待直哉大人。”
“我知道错啦。真是对不起,直哉大人。”
他的眼睛于是又一点点放松下来,片刻后转开脸,再度不言不语、不肯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