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叔指着最右边的房间说:“从那开始,依次为甲班、乙班和丙班。甲班基本上都是秀才,但因为排名不够靠前,进不去县学,便来了咱们老爷这里。乙班则是考过了县试和府试的,准备近两年下场考院试的。丙班人数最多,都是一些刚启蒙六年左右,还没开始下场考试的学生。不出意外您和这位高少爷应该分在乙班。等再过段时间,觉得乙班进度缓慢了,到时再跟老爷说去甲班都成。”
陈云尚倏然瞪大了眼睛:“山叔,您的意思是,即使是没去考院试,也能申请去甲班,跟秀才们一起念书吗?”
“就是这个意思。”管家山叔笑呵呵的,他随即说道,“最左边这间是留给学生们吟诗作赋用的,平时学累了,可以去那儿练字或者背书,都不会打扰到其他同窗。”
说到这里,四人已经走过了抄手游廊,能看到第二进的院子。
山叔指着堂屋说:“你们去那儿坐着候一会儿,我去找老爷。”
即使管家很客气地说可以落座,但何似飞自觉自己这个身份,在陈夫子家里是没有坐下的资格,于是他背着仪礼,安静的站在高成安身后。
其实别说何似飞,就是陈云尚和高成安,这会儿也是不敢坐的。他们还没拜师呢,万一陈夫子真的非常古板,考教他们学业后,对此不满意,让他们滚回牧高镇……那简直丢死个人了。
陈云尚和高成安正紧张着,就看到一位穿着藏蓝色书生长袍、蓄着山羊须,鬓发黑白参半,身型瘦削到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头走了进来。管家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老人就是陈夫子。
陈云尚与高成安立刻拱手行揖礼:“拜见夫子。”
他们并没有说‘学生’二字,是因为陈秀才还没答应收他们为学生。
陈秀才非常瘦,这就导致他面上的颧骨看起来只绷着一层皮,给人一种非常固执的感觉。夫子并没有让他们起来,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他们。
高成安和陈云尚心里俱是一慌,很担心昨儿个的酒气被夫子嗅到,那么他们只能卷铺盖滚蛋了。
不过,幸好夫子离他们还算远,闻到的只有他们早上刻意涂抹在颈部和手腕的淡淡的墨香。
何似飞眼睁睁看着陈秀才眼底多了一丝赞赏,随后他说:“起来吧。陈云尚,老夫知道你。”他转向高成安,“你来介绍一下自己。”
高成安紧张的手心出汗,但这个介绍他是早早就练得滚瓜烂熟了,这会儿一个磕绊都没打,流利的说完了。
陈夫子捋了捋胡须,对此不置可否,随后他让高成安带着自己的书童出去,只留陈云尚、陈竹和管家在堂屋。
高成安以为这是夫子不满意自己,脚下一软,走的力气都没了。
何似飞悄悄掺着他走到院子里,说:“表哥宽心,夫子没说不收你。”
高成安脸色苍白,一双瞳孔里流露出十五岁少年的青涩与惶恐。何似飞的话却好像让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问:“你且说说。”
“首先,您刚回答的没有丝毫差错,夫子并没有说哪里不好;其次,夫子把陈少爷留下,应当是考究其学问,让你离开只是暂时避让而已,稍后应该也会叫你进去询问。”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高成安心里安稳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