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再应答一句,对上沈停云一言难尽的目光,匆匆告退。
没能探得石亭中与守卫交谈的人是谁,洛久瑶也没有多留。
她到石亭中绕了一圈,又回到行宫的小阁,始终难平心绪。
不是因洛久珹与刺客的事——沈停云既已应下调换侍从,不管石亭中的人是谁,明日的昭阳台想必都会风平浪静。
是因为秦征。
秦征拿出那块黄玉时,她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秦征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先前的种种端倪都通顺起来——
在长景殿时秦征毫不犹豫地对她动手,他其实一眼便认出了她,却只能扯来八年前的千昭宴作他们熟识的借口,临春宴在白鹭亭,他与她言及合作,又言语试探她与沈楚的关系,而后在静法寺他再次耐不住对她和沈楚出手,射出了险些让她丧命的那一箭……
洛久瑶轻抚肩侧,那道伤口虽已结痂,却还未能完全愈合,十有八九会留下一道磨灭不掉的疤痕。
秦征与她是一样的,他一早对此有所怀疑,所以才会盯上她,他对她杀心不死,诱她合作不成,便想趁她不成气候之际结果了她,以此来改变一切的走向。
而如今他确定了这一点,是要以那枚玉佩作敲打,来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吗?
他将那日在静法寺的事说出,公然挑衅于沈停云,是心中已有了成算,打定主意要与沈家为敌吗?
思不得解,洛久瑶靠坐在木椅上良久,脑海中所想的却是那夜在静法寺的禅房中,秦征干脆认罪时的眼神。
她觉得总有什么是被她忽略掉的,却始终没能想出一个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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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天黑下来,宫侍送来沐浴时所用的香料。
需全然遵从所谓焚香沐浴仪典的人其实只有洛淮,旁的人只管在自己的阁中沐浴燃香便好,洛久瑶简单沐浴过,不等燃香烧落一截便算做全了仪典,草草起身。
长发还沾染着湿意,洛久瑶不管它,只简单用发带束起,又换一身轻便衣袍,悄声出了小阁。
洛淮将行宫的守卫分别交给二人,如今前山的守卫尽是程惊鸿的人手,后山皆是沈停云的部下。
因不得皇帝重视,又被太后牵连,洛久瑶所住小阁在行宫中也属偏僻。
到后山园楚的小路不难走,只是要在宫道中穿行一段,极有可能被前山的守卫瞧见。
白日里她尚能当做闲逛糊弄过去,如今夜半,众人都按规矩在自己的阁中沐浴焚香,若她此时被守卫撞见,难免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