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陶屏笑道,“小人定然说到做到,若姑娘赢了今日赌约,这园子以及园中的一切都赠与姑娘。”
说罢他轻敲一敲折扇,侯在屏风外的侍从走入,示意沈楚跟随前往。
洛久瑶面上仍然自若,只是草木的清淡气息略过身畔的一瞬,她下意识抬手在案上,想要撑身站起。
一只手悄声按在她肩后,轻拍了拍。
洛久瑶收回手。
厢房内再次安静下来,石台侧的灯火暗下,好一会儿,又重新亮起。
两个侍从引着少年自石台旁侧的廊道走出。
沈楚身上的长剑并未被侍从收走,他身着暗色的衣衫独立在石台中央,因颜色不够明亮,又束着袖口腰身的缘故,他的身形被周遭的灯火映亮,抽条成细长的影,一道道烙在地面上。
洛久瑶侧首看去,掩在案下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显出青白的颜色来。
陶屏瞥见她的神色,转手之间,已重新沏了壶茶水。
洛久瑶面前杯盏中的茶水已然冷透,陶屏请回她的茶盏,重新添了热茶。
“今日这茶是为姑娘备的,还请姑娘尝尝。”
洛久瑶收回目光,捻起茶盏,却依旧未喝。
见她不愿饮茶,陶屏又道:“姑娘不必防备,小人不会卑鄙到在此等物件上做手脚,只是想请您品鉴一二。”
茶香重新扑入鼻息,初时清润,后至醇浓,确是金贵的茶种。
洛久瑶道:“东家盛情,这茶自然是好茶。”
台侧线香燃起,飘飘渺渺的烟丝中,火光照亮了斗戏台一侧。
只一瞬,洛久瑶瞳孔骤缩,指节几乎要将手中茶盏捏碎。
那里并非是如陶屏所言的护卫,亦不是什么凶兽或是他派上的打手,铁笼之中甚至并非如方才那般装着衣衫褴褛的青壮,而是……相依偎在一处,面色惶然,满是惊骇的老幼妇孺。
护在洛久瑶身后二人显然也瞧见了台下的情状,长剑出鞘的细微响动落在耳畔,沈溯终究没能忍住,在后低声唤了一句:“姑娘。”
洛久瑶抬了抬手,拦下他未能出口的话语。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斗戏台上。
台侧的铁笼已经打开了,形貌枯瘦的妇孺老幼蜷缩在铁笼一角。
有人垂着头颅叩首,有人跪伏在地低声恳求,立在二层的护卫们拉满了弓弦,台侧线香燃烧,香灰跌落又飘散,转眼燃去半支。
她看着斗戏台上的少年缓缓走到铁笼前方,他抬手抚上腰间长剑,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洛久瑶的指节早已攥紧,指甲扣入掌心,一时间硌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