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弈轻轻拍了拍她,道:“等流木回来吗?”
“不等他了,”宋吟秋起身,将纱布裹紧了些,“能少一个人是一个人,我们进去。”
“好。”
沈知弈收伞打帘,微微弯腰跟在宋吟秋身后进了营帐。帐中有不少药童在忙活,有些士兵也跟在里边帮忙,他们中有人认出沈知弈和宋吟秋,惊讶地行礼道:
“世子殿下,将军。”
宋吟秋颔首以应,沈知弈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去忙手中的事。
营帐里炭火烧得很足,为着照顾病人,这里调用的都是上好的木炭,烟尘很少。但营帐中仍旧咳嗽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偶尔有病人虚弱而嘶哑的说话声,一时间显得光景竟十分惨淡。
宋吟秋经过一排地上临时铺就的床褥,军中实在匀不出多余的褥子,这些都是百姓从自己家里带的,有些褥子里的棉花已经几乎薄不可见。她沉默着,情绪忽地有些不受控制。
沈知弈转头寻她,却瞥见她神色不对劲,连忙借故道:“殿下,这边气息不畅通,您还是随属下出去吧。”
宋吟秋点头,几乎是一路被他护着出了营帐,来到另一间暂作缓冲之地的帐子。
沈知弈护着她坐下,为她倒来一杯热茶,关切地道:“殿下可是有不适。”
“……不打紧,”宋吟秋解下蒙在面上的纱布,“不过被热气熏了眼睛……”
她兀地沉默了。
“我有些害怕,”她说,“知弈,我不敢想。”
她很罕见地直接叫了沈知弈的字,沈知弈沉默半晌,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宋吟秋也没期望他能有什么举动,她的脆弱不过外露片刻,说完这句话没有多已然收拾好慌乱。
她的神色恢复往常的镇定,道:“让你见笑了。”
“既然看过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今日可有轮值?”宋吟秋起身往营帐外走,“早些回去,我忧心若是北狄知道了我们这边爆发时疫,怕是以为我们无暇应对,趁虚而入。这几日需得小心。”
“殿下。”沈知弈却忽然拉住了她。
“嗯?”宋吟秋疑惑地回头,这让她与沈知弈的距离突然拉近,她看到他赤澄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