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丛读完,觉得自己似乎敏感过头,立刻装出了一副专业性的口吻:“好的,那我后天跟策划一起过去拜访,这么晚,打扰你了。”
[姜:没事,我时差还没倒过来。]
[姜:后天见。]
他说得委婉又客气,有种很陌生的体面,于丛盯着最后那句话,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有点苦涩,又有些庆幸。
小区里很安静,住的大多是退休的老人,到了后半夜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昏黄的路灯都显得很落寞。
于丛在充耳的死寂里终于找到了点困意,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睡得很不安稳,期间又惊醒了几次,轻喘着气,在深秋里冒了点汗。
他隐约能记得自己做了噩梦,但记不清具体的内容,也不知道和姜清昼有没有关系。
墨蓝的天色不太好,难得在这个季节的后半夜看见压得这么低的云,于丛的小床贴着墙放,从半人高的窗口看向外面。
我在做什么?
于丛第三次醒来时问自己,他卸下了保持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防御,窥见了点很隐蔽的小心思,他也许还在挂念姜清昼。
姜清昼说不太方便,是真的不太方便。
他预约了一家市中心的造型工作室,规模不算大,消费非常高,客群全是名人和有钱的土豪,是国内接洽的助理帮他插的队。
姜清昼回国有半个多月,一直没打理头发,微微烫出一点纹理的刘海已经垂到眼睛的位置。
负责他的造型师是个很年轻的女生,一头很俏丽的短发,笑着问他:“先生,想做什么风格的?”
姜清昼从镜子里打量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椅子有点矮,腿有些不自然地曲着。
“先生?”短发女生瞪圆了眼睛,又问了一声。
姜清昼语气毫无波澜:“你看着弄就行。”
“啊?”她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抬手隔空比划了一下姜清昼的脑袋,“你头型很好诶,人也很帅,什么都能做,你自己没有喜欢的风格吗?”
她抬起胳膊,就露出脖子上挂的造型师名牌,花名叫哈娜,听上去不洋不土的。
“都行。”姜清昼看上去对自己的样貌没太大兴趣,“别剃平头。”
“当然不会啊!”对方以为姜清昼在开玩笑,“你是艺人吗还是?”
“不是。”姜清昼像是审视完,移开了目光,四下张望,旷阔的大平层里有很多后现代的艺术装置,看上去花了不少钱,最后停在角落的人偶装饰上,亚克力的透明材质,细长的人形,艰难地要从一个缝隙里钻过去。
“那是赝品。”姜清昼瞥了几眼,忍不住说。
她还搓着姜清昼的发尾比长度,毫不在意地说:“啊,是的。”
姜清昼反问:“其他贵的都是真的,这个买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