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迷恋着另一人,即使没有可以说清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心醉神驰,却也不得不遵循某种应有的规格,沿继世间既定的程序。
其实莫九贞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想要待在楚郑秀的身边,就必须这样解剖大脑一样分析自己的感情,或许,是觉得这样有问题的自己才是不正常吧,因为世间的男与女都必然历经这样的程序才会走到一起。
“他们说”望着她的眼睛,他讷讷地终于开口“在今天的舞会上取得黄金搭档奖的舞伴可以成为幸福的情侣。”
“有听说。但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楚郑秀冷淡地答,俊逸的脸上有种不动声色的美丽。
“他们说,想要一直和另一人在一起的感情叫做ài情。我想,”他困难地吐出“我或许爱上了你。因为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由结果推出原因的公式吗?”她蹙眉。
“大概是这样。”莫九贞举袖擦汗。
“有没有人说过你身为一个男人很不合格?”楚郑秀天外飞来一笔。
“常有人这么说。”莫九贞无法否认。
“你不浪漫,有时候懦弱,有时候又多管闲事,有时又很无情。”楚郑秀捏着自己的下巴微扬着头总结“所谓琴棋书画你一窍不通,更别提会念天地开元经了。学的是心理却不太了解人性,没什么主见却偏偏又很固执。你很笨,喜欢上我又不会讨好我,还是个受虐狂”
听着楚郑秀有条不紊地数落他的缺点,莫九贞额角汗水滚滚。
“你连动听的话语都不会说。”楚郑秀狭长的凤眼乜斜着他,唇瓣无奈地微扬,她俯身凑近,贴上他的耳朵,轻柔诡魅地说:“这样子的你,除了外表,简直没有一条符合我的理想呢。”
“”失、败、了!莫九贞伤心地石化。
“可是”那轻柔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却是我第一个意识到的男孩子。为什么呢?”楚郑秀说着,也是在自问“即使知道你喜欢我,也并没有产生严重的抵抗心理。即使知道你在亲我的时候,也没有阻止你和生气。这样的特权从来没有别人享有过。但是,”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你却可以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候从我身边消失”那种因为不确定的未来而感到恐惧的心思,是不是,也是初次呢?
常常听说爱人是辛苦的,而被爱是幸福的。她却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被爱更被动的事了,付出永远比接受更矜贵。
“对我来说,你一定会成为危险的人啊。”她眼中带着那奇妙的恍惚“因为今天说爱我的你,到了明天或许就不肯再这样讲了。如果那样,我一定会有被抛弃的恶劣感受。明知存有如此不确定的因素,全宇宙的生命体为什么还会陷落在开花的季节中呢?为什么人类还要彼此恋慕?恋慕着这个在明天有可能被你厌恶的我?”她浅浅笑着,把手按到胸口。
被她轻轻讲话的奇妙氛围所影响,周围似乎都变得安静了。
一直听着她轻而奇妙的语声,莫九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再紧张了。他所不确定的事,她也同样抱有疑惑,但是,既使如此,心里翻腾的这份情感真实地存在于此刻,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一样。所以他只能笨拙地生涩地讲述,讲述着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你说得很对,所以我一直都欣赏这样的你。我也觉得很慌张,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好奇怪,我的大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了,我也并不喜欢这样。”似乎看不到纪小佳在一旁痛斥他是笨蛋,莫九贞只是凝望着楚郑秀说:“但是,即使这样,我知道在这一刻,你占据了全部的我,我没有办法不走向你。就算我的喜欢这么自私,让你觉得困扰也没有办法。你是楚郑秀不是吗?请不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已经是我所有问题的全部答案了。”
楚郑秀听着他直白的话语,有着瞬间的怔忡,旋即微笑了,眼底带着他喜欢的那种潇洒的不经意。
“我没有想要问的问题,大概因为我是楚郑秀吧。我不知道该在这种场合对你提怎样的问题才算普通,但是如果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给出了。”她说着,唇边扬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美丽笑花。
他想要的答案?莫九贞露出迷惑的样子。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由女方故作刁难,然后男方辛苦解决吗?
“莫九贞!”纪小佳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迟钝因而开口帮忙了“你今天,”她严厉地质问“你今天为什么不戴眼镜?”
“会有人在穿着正装的圣诞舞会上并且还是选择告白的重要场合傻傻地戴着眼镜吗?”莫九贞很生气地回答这么没有常识性的问题,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安静?”他望向周边。
“哥们。”不知道是哪个系的男生友好地摘下自己的眼镜,并拍着他的肩膀说:“借你。”
莫九贞犹疑不安地戴上这副借来的眼镜,重新向楚郑秀充满疑惑地望去。
“啊——”莫九贞说“啊——”
是的,他始终只能发出这个单音。
他的公主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袭简洁华贵的鹅黄色长裙,浅笑盈盈,高贵无比。
她为他穿上裙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