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为她挽着发,将金玉坠饰缀在她发间,边同她交待,“自南来的缎料食粮,自西来的草药兵器,与二者相比,北地所能带走的东西不多,苦力也算一个。我幼时曾听父亲说过,许多年前的北地荒芜而贫瘠,随意抢了人来充作奴隶买卖亦是常有的事。”
“后来在永安年间,那位圣上派人前来治理北地,改买卖为雇佣,这才遏制了原本任意买卖人口的乱象。”
“前来北地做生意的,大多不会是原生在此地的人,来往此地本便要费周章,利益减少,之后便极少有商人来做这笔赔钱的买卖。”
“我们尚且不知这位朝中派下的大人是否有异心,但你与他打交道,要让他相信,你做这样的赔钱买卖,并不为钱所来。”
流速坠子自耳侧垂下,洛久瑶点一点头,任那坠子晃荡起来。
苦涩的药味始终未散,为她挽好长发,沈楚又弯身,朝她的腰间挂了枚颇为夸张的金丝络子。
洛久瑶顺着他理顺坠子的动作,轻轻点一点那串金玉。
她道:“其实想探得那位大人是否心存有异,认出村中人是流民还是被人派来藏身在柳村的卧底都无需这般费周章,只我们前去一看便知。”
她也曾做过流离在外的人,村落中的人是否是流民,她瞧上几眼,便也有八九分的确定。
沈楚却摇头,轻轻按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牵着她的指尖,落了两分微颤。
他道:“不止是柳村,北地有多处为流民所建的村落,管辖这些地方的人皆是直接自燕京直接派遣来的官员,父兄纵然在北地驻守多年,面对这些人却也不好直接搜查,前些日子前往探查的人看不出异样,也是因搜查不便,只得前去对了人头数量。”
“柳村中的凶险犹未可知,如今我们将排场做主引人侧目,若真的有遇不测,父亲与兄长的人也有十足的理由来此地搭救搜查。”
洛久瑶了然点头。
她知沈楚是在担忧,于是将掌心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这才将他指尖颤意压下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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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对面怀疑,柳村一行并未带多少人,只临时调了些精锐充作侍从跟在后面。
自马车上走下,洛久瑶扶稳发间幂篱,扶着沈楚的手,走入村落中。
柳村虽看起来破败,房屋门院皆有些老旧,街巷却是井井有条。
明明是白日,村落里却安静,洛久瑶才走进去,便与几个粗布麻衣的青年打了照面,又错身而过。
因穿着特殊的缘故,一行人一路上引来许多人侧目,洛久瑶回望过去,见这些人中虽不乏老者妇孺,却更有许多正值青壮的年轻男子。
管辖此地的官员姓赵,手下人见忽有生人平白入了村落,匆匆前去通禀,又来引众人前去相见。
才走到赵大人的办公之所,守在门侧的侍卫将几人拦下。
一人上前,从头至脚打量过洛久瑶的装束,又瞥一眼跟随在后的沈楚,道:“小姐防备心可不轻,带这样多的人——闲杂人等留下,大人只说请你入内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