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起身体,膝弯却发软,朝后踉跄了一瞬。
下一瞬,她的手臂被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
凉意顺着手臂渗透进衣衫里,洛久瑶回过头。
是沈楚。
他立在一片阴影里,正垂头望着她。
第章
殿门已不知何时关合了,往日空旷高阔的佛殿在泛着血色的光线中竟显得格外压抑。
烛火染照的光影在前,坠在太后倒地的尸身上,鲜血自一片暖黄的烛光潺潺流淌向暗影中,流淌到洛久瑶的脚下。
洛久瑶却毫无知觉,周身的血腥气被草木香遮得淡下几分,她回首,看向身后的沈楚。
自那日在宫中分别,他们已有近一月未曾见面。
她不愿他参与此事,自然也不能叫他知晓,连往日来往道安的信件也几乎断绝了。
可他还是来了。
不同常日,今日的沈楚穿了件深色的衣袍,他的面色本就因多年染病较常人苍白些,如今着深色衣袍,更显整个人苍白如纸。
这张纸淋湿了,染了潮湿的雨,沾了殿内浓烈的焰色与血色,面上的神情好似也陌生起来。
那是洛久瑶前世不曾见过的神色。
沈楚的目光没有如往常般停留在她身上,只掠过一眼,确认了她身上没有伤处便移开了。
他望向香案前的尸身,扶洛久瑶站稳后便收回手,抬步绕过她。
青砖几乎染透鲜红,沈楚垂着眼,一步一步踩过地上的血,走向太后倒地的尸身。
繁复的衣袍已完全被血染红浸透,太后的死状并不好看,她流了很多血,仰倒在地,喉间还插着那柄锋利的短刀。
短刀太利,杀人极快,她没能瞑目,双眼大张着,似在望她曾跪过的,那尊高耸在上的佛像。
沈楚的目光依旧平静,不像是见人的尸身,倒像是正瞧着什么落在地上的摆件。
他弯身握上那柄染尽鲜血的短刀,抬手抽出,鲜血再次迸溅四溢。
洛久瑶望着他的侧影。
他的衣袍溅上了血污,却因是深色并不明显,唯有染在颊侧的一抹血色鲜明得惊人。
洛久瑶一时有些怔然。
上一世她所见的沈楚从来都是雪胎梅骨的君子,若玉泽如新雪,血污尘泥半分也沾不上他的袍角。
他清醒,坚定,怀抱着对她,对这个世间最柔软的善念,风雪飘摇,天地如晦,他也该独立在破晓时的第一缕晨光里,一尘不染。
他不应该到走到肮脏的血污中来。
至于上一世她暗中的所为,那些见不得光的种种,她亦因此从未在他面前袒露过半分。
洛久瑶看向那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