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萨菲罗斯不愿意配合,她委婉地补充:“因为是监测脑电波的设备,所以需要戴在距离脑袋比较近的地方。”
萨菲罗斯看了她一会儿,好像明白了。
高大的特种兵微微弯身,像低伏下来的野兽一样。银色的长发顺着宽厚的肩背滑落,他将自己降到和她差不多高的位置,方便她将监测器戴到他的脖子上。
碧绿的竖瞳映出她的身影,仿佛她正在和大型野兽对视。可以咬断她脖子的危险生物敛起冰冷的锋芒,看似温和无害地露出自己的喉咙,示意她将手放上去,触碰自己从不轻易展露的弱点。
她抬起眼帘,再次和他确认:“真的可以吗?”
银色的长发像月光编织的帘子一样落下来,遮去了两人身边客厅里微黯的灯光。
“这原本就是我提出的要求。”萨菲罗斯的声音低沉平缓,带着丝绸一般的质地。
他似乎真的不介意,她反而有些迟疑起来。
“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萨菲罗斯微微侧头,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温热的呼吸落到她的耳畔,奇怪的温度沿着她颈后的皮肤向下蔓延扩散。她忽然意识到两人离得太近了。
她面无表情地给他扣上颈部的监测器。随着一声电子细响,监测器两端完美闭合,银色的细金属贴上大理石般苍白完美的皮肤。
实验室优化过的设备十分小巧,神罗没白在科学部门上砸这么多钱。至少宝条没想到这个设备也会有用在萨菲罗斯身上的一天,所以没曾搞过多余的动作。
她回到沙发边,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指数一切正常。萨菲罗斯缓缓直起身。
“你可以去睡觉了。”她看了一眼屏幕下方的时间,“像平时一样入睡即可。”
萨菲罗斯睡觉的期间,她会负责监测他各项生命体征的变化。
客厅里的灯光一直亮着,柔和朦胧的灯光在黑暗里如雾气弥漫。周围寂然无声,世上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还醒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起伏的数据图,但可能是白天工作了太久,视野模糊又清晰,睡意逐渐浓重。她本来想去厨房煮一杯咖啡提神——萨菲罗斯的公寓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数据图持续起落,如同卷上海岸的潮水。
涨起,落下,不断重复永恒的循环。
时间缓慢流逝,心脏的跳动平缓规律,如同深水传来的声音,心电图的线条不断往前延伸拉长。
断片的意识骤然清醒时,她发现自己站在陌生的峡谷边缘。
漫山遍野都是在风中摇曳的花。
碧蓝的天空无比高远,云影掠过陡峭的高原。
「……你去哪了?」
微风拂过脸颊,她站在原地无法动弹,自然也无法回头。这似乎并不是她的记忆,她不是这个梦境的主宰。
时间渐渐如油彩融化,春天凋零枯萎,从世界的尽头缓慢剥落。大地被积雪覆盖,空气变得冰冷刺骨。
「……你什么时候回来?」
四季不断从身边流逝,山谷里的花丛开了又败。腐烂的尸体化作泥土的养分,到了来年又滋养出漫山遍野的色彩。
从清早到深夜,从春暖花开到白雪皑皑,从满怀希冀到心生绝望。若同日升月落,这个循环不断重复。她始终站在那个峡谷的边缘,望着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
星球似乎想向她传达什么警告,但就和信号不稳定的收音机一样,电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如同背景里的杂音。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