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将他?呈上的折子递上来,皇帝翻了翻,知?道他?为什?么要直呈御览了,这上头写的是支持皇帝追封的说辞。
近来反对皇帝追封生父的折子已然少了,朝臣们见识过?皇帝的雷霆手段,不敢正面上书?同他?对着干,都换了迂回婉转的路子,还有不少人打?起了“拖”字决。
吴王初回京就肯献上这样一份礼,皇帝可不信他?无所求。须知?皇帝只是平宗的侄子,吴王才是正经的先帝皇子,他?搞这么一出,对自己可没有好处。
“字写得?不错。”皇帝点?评了一句,就把折子放到一旁,“吴王还有事吗?无事就退下吧。”
两仪殿虽不是禁中,但吴王身份敏感,在此久留终归是不合适。皇帝对先帝留下的几个儿子都是淡淡的,既不亲近也谈不上冷对,皇帝无子也无后妃,朝中都默认他?许是会从宗亲中挑选嗣子,这样的风言风语自然也曾传入几位亲王的耳中,让人心潮浮动。
吴王犹豫了一瞬,先是叩谢皇帝让他?回京以事生母的恩典,又含糊地提起今日之事,再度向皇帝告罪。
“朕都已经按下此事了,你怎么还放在心上?”皇帝高高在上,面庞都融在明烛璀璨中,只有威势愈发冷酷森严。
“臣、臣实在惶恐……”吴王跪倒在地,先帝亦曾杀子,可对他?还算亲厚,而?今吴王跪在明理堂中,知?晓自己的生死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而?这位新帝对他?们这些堂弟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惶恐什?么,”皇帝忽地笑了一声,堂中不染风雪,却因着皇帝这一声笑生出无尽寒意?,“不如朕将今日那两个宫女?赐给你,以安你心,如何?”
皇帝言语温和?,话音刚落,殿中仿佛连寒意?都静止了。
吴王明知?殿中静得?可怖、静得?古怪,却还是按捺不住随着皇帝言语急剧跳动的心脏。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决不能应。苏家娘子才被?送走,那两名宫人的身份皇帝只怕一清二楚,如今说要将人赐给他?,不过?是皇帝的又一重试探。
“臣愧不敢当。”
“你是不敢,还是不想?”皇帝似是随口?问。
“臣不敢,亦没有此念。”吴王只能回答,还要答得?明明白白。
“既然两个你不敢要,赐你一个也可,”皇帝声音含笑,话里藏了杀人刀,“你是想要苏家娘子,还是——”
“玉真夫人?”
皇帝问得?漫不经心,梁安骇得?胆战心惊。他?立在皇帝身侧,此刻连目光也不敢动,只能从皇帝的声音中辨出他?细微的情绪,温言含笑下潜藏的暴虐之意?让梁安忍不住寒毛直竖。
萧沁瓷面前温柔的体贴人只是伪装,皇帝惯会忍耐,他?能为了皇位忍耐十数年,如今要为着得?到自己想要的女?子伪装成求而?不得?的郎君也并非什?么难事。
吴王不能准确分辨出皇帝言下的嗜杀之意?,但他?不是蠢人:“臣家中已有贤妻,无意?纳美,望陛下明鉴。”
让他?明鉴?
皇帝冷冷想,他?就是看得?太清楚了,看得?明明白白,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实在无须多言。
可以皇帝的骄傲,他?原是根本不屑去为难吴王的。
他?也清楚的知?道,于萧沁瓷而?言,男子的爱慕根本不算什?么,她?如何回应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