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惧之下吹了一夜冷风,胖掌柜早已晕了过去,被捆在他旁边的打手们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把塞了一嘴的树叶子吐掉,见人寻来,狼狈高呼——
“救命啊——”
山下是如何鸡飞狗跳卫大虎不得知,他把狗儿兄弟们送下山后便一刻不停歇回了堆放粮食的地方,卫老头扛着大刀镇守在此,以防出啥意外。当然,一切都很顺利,卫大虎昨儿就踩好了点,这里已经算是比较深的林子了,便是樵夫也不会来这处砍柴,何况还是深夜,除了那话本中的精怪,此处林间除了他们父子,再没有第三个人。
整整三万六千斤粮食,只多不少。
“送下去了?”
卫老头见着他一个人回来,抱刀倚着树干的身体站直,看向他身后。
“嗯。”
卫大虎连口气都没歇,弯腰扛起一袋粮食就往肩上摔,卫老头见此,把刀放一旁,帮着抱起粮袋放他肩头,一袋两百斤,整整三袋便是六百斤,卫大虎连晃都没晃一下,“山下留了不少陈粮碎米给他们,白捡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刨除不能吃的坏粮,剩下的够他们过冬了。”
“就不担心他们存了坏心思,跟在你身后寻摸到山里来?不都说财帛动人心,这可是好几万斤的粮食。”
“我不乐意被人尾随,谁能跟在我后头?”
卫大虎哼笑一声,很是自信张狂,外头他不好说,但在这深山里头,啥事都由他说了算。和老爹说笑两句,他扛着粮食便疾步穿行在林子里,方向是自家老屋。
整个定河镇,甚至是整个长平县,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熟悉这些山路,便是胖掌柜回头得了自由带着那群打手来山里寻他,扛了小半夜粮食的打手们也会在全是树木的林子里晕头找不到方向。
本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被脖子上欲落不落的大刀威胁着扛大包,没被吓破胆都算他们是条汉子,更别说抽出心神记路线。便是他们记住了又如何?后头一路是狗儿兄弟们扛上来的,那条路就更别说了,卫大虎上山带他们在林子里绕了一圈,下山带他们绕了两圈,几万斤的粮,他咋可能不防着点人。
谁他都防着,保管他们找不着。
更别说他这后半夜一直来回运粮,直接把粮食全给运到了深山老屋。便是胖掌柜找到了狗儿兄弟们,两伙人一拍即合来个合作,非要找到他不可,他们也得先进山找到放粮食的地儿。
而等他们找到地儿时,粮食早被他运完了。
当然,这种可能为零,山下的陈粮碎木便是钩子,狗儿兄弟们只要动了那些粮,日后见着胖掌柜他们只会绕道走,便是不小心被抓到了,他们也会咬死不松口。陈粮碎米咋了,王记粮铺里明码标价卖着呢,那可都是银子,他们兄弟藏了那老些,可值不少银子了。
卫大虎花了三十两银子,自然不想要一粒坏粮。
而狗儿兄弟们,今夜白捡一堆陈粮,更别说还有卫大虎给的一两银子报酬。
这一夜,卫大虎花钱买粮,花钱雇人壮声势搬抬粮食,他不亏不赚。
狗儿兄弟们白捡一堆粮,还赚了一两银子,赚大了。
只有胖掌柜,做成了一笔三十两银子的粮食买卖,最后亏了近两万斤的陈粮坏粮,还被恐吓了一番要割他脑袋喂鸟,最后还被捆在山上吹了一夜冷风。
多么皆大欢喜的一夜啊。
卫大虎半点没敢停歇,三万六千斤粮食,每袋两百斤,便是近两百袋,他一次能扛三袋,得往返六十次才能把全部粮食运回深山老屋。只有把全部粮食藏到地窖里,才算彻彻底底的安全。
深山的路全是他自个趟出来的,别说板车,便是二人同行也得一前一后着走,卫老头得留在原地看粮,便只有卫大虎一人来来回回三袋三袋运送粮食。
一整个后半夜,他一个人穿行在夜色中,高大魁梧的身躯扛着六百斤的粮食两处往返。卫大虎便是身体素质再好,扛到后头也累的大汗淋漓,他整个人都在滴水,衣摆,裤腿,头发,连草鞋也坏了。
卫老头心疼得紧,他强行和儿子换了位置,叫他拿着刀守在此地休息,他则一次扛两袋粮,虽是比他慢了些,但总好过他一人扛来得要强。
父子俩便这般交替着扛粮食,足足一夜,直到后头天都大亮了,太阳已经挂在了半空,这曾经放了三万多斤粮食的空地才彻底被搬空。
近两百袋粮,他们父子俩往返了一夜又一个早上,才彻底把几万斤的粮食搬到了老屋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