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逢玉不愿直接为她宣判死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祈求奇迹发生外,别无他法。
“你看清楚。”她声线嘶哑,喉口火烧火燎地疼,“如果是我,在里面的人不会少你一个。”
储姮宇腰背微躬,他的表情很冷漠,玻璃弹珠似的灰眼睛中却缓缓堆积起一片晶亮的眼泪。
“跑吧。”他说,“别被人发现你来过这里。”
蒋逢玉猛烈地咳了两声,肋骨隐隐作痛。
她没能弄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爆炸,她开口想问,但一时间分不出个优先级。
军警铃在近处响起,带着割裂空气的穿透度灌进耳里,扫描的红光从拐角的街巷口亮起,储姮宇抬起右手,重重推了她一把。
来不及跑了。
储姮宇朝对侧扬了扬下巴,说话间齿缝血色清晰可见。
“躲进去。”
“我会把她带走。”
“你晚些时候离开这里。”
到底又在说谁?
他爹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都是为什么?
留给她呆立思考的时间不多,蒋逢玉回头看了眼一片狼藉的花圃,迅速躲进来时那道狭窄的墙缝内。
刻着眼熟标识的赤青色涂漆越野车急急驶入德莱曼大道尾部,收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急刹。
蒋逢玉隐在黑暗阴影中,眯着发烫发涨的眼睛向外瞧。
一双黑色高筒军靴迈出车外,高而瘦,背脊挺阔,腰部箍着三指宽的束带,黑鹰铁标在骤明骤暗的路灯下闪得耀眼,发尾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蒋逢玉惊诧地睁大了眼,抬手牢牢捂住口鼻,生怕泄露一丝异响。
她知道那人的身份和皇庭脱不开干系,却没想过会是秦周悯。
秦周悯快步朝着花圃前站着的人影走去,步调没有一丝慌乱,却处处显出急切。
她一把拉住储姮宇,不巧是被蒋逢玉恶意卸下的左臂,储姮宇发出一声无力的痛吟,秦周悯手掌顿住,扣住他的后颈压下,在他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找准关窍,稳稳一抬。
储姮宇额角冒汗,半阖着眼咬紧牙关,脸色青白,狼狈至极。
秦周悯不知察觉到什么,抬眼朝阴影内看来,蒋逢玉不动声色地向内缩了缩。
她将要缓口气,抬眼时却再度惊得动弹不得。
秦周悯抬手理了理储姮宇杂乱脏污的长发,手法娴熟而轻柔,储姮宇垂着眼看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惨淡的笑。
“不称你心吧?”他咧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