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药好多,我不觉得头晕难受,只觉得心疼,他怎么能一天吃那么多药呢。
我没敢让他动作太多,自己爬起来倒了水吃了药就准备走。结果施岷叹了口气说,别折腾了,烧退了再说。
我觉得自己很罪恶,但着实为这句话开心了一下下。
施岷是关心我的。
觉我不敢多睡,我想多看看他。
但是眼皮又重得很,我就靠着床板,断断续续跟他讲以前的事。
关于郑九。
关于外派。
关于施叔叔,关于楚阿姨。
关于我莫名其妙的醋意和自卑。
想到哪说到哪,一边说一边道歉,说到最后大概已经语无伦次了。
但是施老师很有耐心,没有打断我,就坐在那,静静听完了。
口干舌燥的时候,我问他,讨厌我吗。
施老师只是冷着一张脸,眼睛里没有悲喜。
他说:“向前看吧,你我都是。”
但他还是会仔细替我掖好被子,只不过手指很小心地,不会碰到我。
烧退了以后我满身是汗。
当然不能让施老师来照顾我,所以我自己穿戴整齐,就着粘腻腻的衣服站了起来。
施老师看到后似乎又生气了,叫我躺回去。
“施老师,我不能那么混蛋。”我苦笑说,“用苦肉计叫你可怜我,这不合适。我只要我能每天看到你好好的就成——你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在旁边帮衬着,绝对不烦你。”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才妥协似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近期不了吧。”我说。
“随你。”他说,“但是你现在烧退了,可以出去了。”
我知道他现在不想见我,我也知道,我俩的问题绝不是几句“误会”就能解释清的。
我想,我需要跟他聊一聊,用最心平气和的语气,没有讨好没有自卑没有想东想西的心思,像八年前那个晚上一样,仅仅以一个爱他的、一腔热血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施岷没有留我,而我又不想去招待所住,于是给李元打了电话,想找他要租的房间的钥匙。
我本来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但怕施岷看到我,只好离施岷的屋子远了点。
李元下了课才来,天都黑了。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见到他。之前我有点抗拒再和这里的人接触,因此同学聚会从来没参加过。李元算是唯一还有联系的老同学。
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好,但语气还算礼貌,“瘦了啊方岷,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呢。”